忠诚与背叛。
只在一念之间。
周勃和刘邦属于铁杆兄弟,感情深厚,这一次秦军围城,周勃抱病死守,是打定了要与城同亡的念头。
可守城光靠一个人显然不行,所以,周勃提拔了陈豨,并且希望陈豨能够认真执行他的命令,守住宛城最为重要的两座城门,约束城中军心涣散的汉军士卒。
在一跟筋的周勃想来,他与陈豨的关系,就象刘邦与自己的关系一样,士为知己者死,忠心耿耿一生不变。
然而,陈豨会如此想吗?
当然不可能。
周勃的提拔重用,如果再早一些,也许会更能赢得陈豨的忠心,而现在,火线晋升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
换一句流行的话来说,你周勃要我卖命,一早干什么去了?
当然,周勃也可以说,陈豨你的官职之前不由我说了算,是由汉王刘邦来决定的,那刘邦对陈豨又是否重用呢。
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刘邦来说,陈豨不过是一个新近投效的小势力的领头人罢了,揭竿而起呼啸乡里,然后带着一帮子兄弟投奔到更有实力的诸侯门下。
这样的事情,不正是刘邦之前做的吗?所以,步了刘邦路子后尘的陈豨,得不到重用也是理所当然。
有了这一层隔阂,陈豨在汉国的地位,也就不上不下,既得不到重用,也不会被冷落到角落里,完全不给一点机会。
——。
暮色降临,城外,秦军的呜咽号角声传来,带着关中大地特有的凄凉与悲壮,陈豨长久的驻立在高耸的城楼上,眺望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秦军军营,心中傍惶不知所措。
吱呀呀!
一连串的木质楼梯的声响让陈豨转头看去,却见他的心腹宾客张春正一脸惶急的跑了过来,瞧左右无人,即上前耳语起来。
“你说什么,陈处投了秦人,还进城藏在你的住处?”陈豨脸色一变,嘴边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
陈处是他的三弟,担任南阳郡叶县的郡尉,前不久,叶县被秦军攻占,陈处陷在城中没有逃出,让陈豨以为这小子早早的没了姓命,却想不到他还能活着回来。
“张春,你在前面带路,与我去见一见陈处,另外,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陈豨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思念,吩咐道。
陈处其实早在三天前就混在一群败兵之中进了宛城,他本想直接找陈豨,却发现陈豨已是大忙人无法得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陈处找到了张春的居所躲藏了起来。
张春与陈豨相交多年,关系很不一般,陈处倒也不用担心张春会将他出卖,在一番思量之后,陈处说出了自己为秦国做说客的身份。
张春居所。
陈豨终于见到了失踪多曰又突然出现的亲弟陈处,与他想象的不同,陈处精神很是不错,脸上除了多曰不见阳光有些苍白外,几乎看不到无助和失落的表情,相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大哥,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进城,是奉了秦国韩大将军的命令,游说大哥献城的,要是大哥觉得话刺耳的话,就绑了我去见周勃好了。”陈处一见陈豨,激动之下就立马热血上涌,把自己的来意讲了个通彻。
要是换了别人,陈处估计没有这么硬气,不过,陈豨是他亲大哥,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在,陈处不用去多担心陈豨会将他交到周勃手里。
“处弟,自家兄弟,这是什么话,且坐下,先说说你在叶县被俘之后的经历。”陈豨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哥,我那可不是被俘,而是战前反正,主动献城,要不然的话,这次韩大将军怎么会派我进城,而不是派其他人。”陈处洋洋自得的吹嘘道。
陈处一直被自家大哥压制着,这回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牛皮吹一吹,反正也没有人说破。
“呵呵,处弟原来是主动献城,是愚兄错怪了。”陈豨笑道,脸上露出宽容的微笑。
“嘿,大哥还有张春,你们是没有真正看到秦军的将卒,那可是实打实的骄兵悍将,那个骑兵的战马、铠甲还有兵器,还有那些月氏人、胡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手里的蠃弱之兵能够抵抗的。”陈处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下,然后心有余悸的诉说起叶县的经历来。
陈处一路追随着韩信军从叶县到宛城,他说的还只是南线秦军的情况,在北线,号称秦国精锐的边军锐骑还没有被计算在内。在以往,刘邦、周勃总是以汉军有二十万人,秦军不过十万人来给自家的将校打气,如今回想起来,秦军的数量真正算起来不多,但一头狮子和一群绵羊相比,哪一个更厉害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