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晨若无其事地别过脸,把目光投在别处。
对安瑞,晏晨的心里一点点的同情也没有,也激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怜悯,不是她心狠,实在是安瑞把她害苦了,坑惨了。
就这么一个女人,她恨都来不及,她怎么可能去同情她?
她不是滥好心的女人,对于一个伤害她的女人,她犯不着。
安瑞死死地盯着晏晨,面容狠厉狰狞,那神情恨不得吃了晏晨。
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命这样好?安瑞狠狠地咬着牙齿。这么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女人凭什么她的命就比她的好?处处都高她一等。
安瑞真的不服。
论相貌,论年龄,她哪里比晏晨差了?
在安瑞的心里,晏晨就应该过得很凄惨,她就不应该过得像现在这样逍遥。她应该像城市里的那些拾荒者一样,过着贫团潦倒的生活,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去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她到底哪里好了?刚刚离开邵华的怀抱就投放入安静的怀抱。
难道她床上的技术好?安瑞在心里充满了鄙夷,目光在晏晨的身上滴溜溜地打转转,目光带着不怀好意,恶意地猜测。
晏晨被安瑞的目光盯着有些火大。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介入她的身体,抢走了她的老公,害她流了孩子,她不应该感到愧疚吗?为什么还会用一副和她深仇大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晏晨觉得好笑,她们的位置好像调换了。应该恨得那个人是她不是吗?还是这个女人把所有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不幸全推到她的身上?
她真当她是泥捏的?
晏晨的脑海里响起了安少说的一句话,只要有人欺负你,你就给爷狠狠地欺负过去。
晏晨的心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把目光再次投入到安瑞的身上,目光平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讽刺来。
安瑞对晏晨态度的突然转换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在嘲笑她。
安瑞顿觉浑身的血液一齐涌上脑袋,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她突然叫了一句,“停下。”
推病车的护士被安瑞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病车就是晏晨的面前停了下来。
韩忆不解地看了安瑞了一眼,俯声低下头不解地问道:“小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瑞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摇摇头,努力把自己的怒火强强地压了下去。“妈,给你介绍一个认识的人,晏晨。”
韩忆不笨。从见到晏晨的第一眼,从她微微一怔的表情,她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安瑞认识。
不过从她和安瑞的表情来看,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韩忆猜测她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要不然绝对不用这样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
韩忆微笑看着晏晨,对着晏晨点点头,向晏晨友好地伸出手,“晏小姐,你好。我是安瑞的母亲,很高兴认识你。”
晏晨看着韩忆伸过来的手,身体一动也不动。直接选择了无视。
韩忆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恼怒,面上却是笑容满面,手缩了回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晏晨给予她的尴尬化于无形之中。
晏晨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失礼,不过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她不喜欢安瑞,也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眼里充满了算计,一看就知道攻于心计。
韩忆对着晏晨笑了笑,转过身柔声对安瑞说道:“小瑞,你身体虚弱,我们还是赶紧回病房去吧!”
“妈!”安瑞叫了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晏晨,嘴上说道:“妈,你刚回来,肯定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她是我未婚夫的前妻,也是我的嫂嫂。你说一个离过婚还流过产的女人怎么能配进我们安家?老爷子也不管管。”
韩忆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目光重新再次晏晨的身上,上下打量,眼里多了一抹好奇。
她就是安静的老婆?韩忆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鄙夷,接着慢慢地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来是小静的老婆,你看我这太失礼了,晨晨,我可以叫你晨晨吗?初次见面也没有准备,这个镯子是当年小静他爸给我买的订情信物,虽然样式有点老了,不过好在是真品,来,收下吧!就当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韩忆笑着对晏晨说道,把手腕上的一个满绿镯子给褪了下来,递到晏晨的面前。
晏晨看了一眼韩忆手中的镯子。这是一块上好的满绿,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么一只镯子恐怕也值上千元吧!
有钱不亏是有钱,真是大方!
晏晨在心里感慨,手一伸,直接从韩忆的手里接了过来。“阿姨,谢谢你!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如果不接受的话这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仗着安太太的身份狂妄自大,把您不放在眼里呢!”
晏晨呵呵地笑着,把那只满绿翡翠手镯直接装进了包包了。
韩忆微微变了脸色,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个女人是真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还是装着没听出来?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这是老爷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怎么连推辞一下都不推辞?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韩忆恨得牙痒痒,心里像被人用刀狠狠地割了一块,心疼得差点没有喘过气来。
安瑞气得满眼血红,这个手镯子她早就看上了,向妈妈提了几次,可是每次妈妈都说等她出嫁的那天把这只手镯给她当嫁妆。现在她好不容易快要出嫁,但是这镯子却到了晏晨的手里。
安瑞躺在床上对着晏晨大吼:“那只手镯是我妈留给我当嫁妆的,你不能拿走。”
晏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安瑞,说道:“为什么不能拿走?这是阿姨送给我的见面礼,我要是不收下的话,那阿姨岂不是要生气了?对了阿姨,你说我是叫你小妈还是叫你阿姨好呢?”
晏晨笑眯眯地看着韩忆。
韩忆有苦说不出,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尴尬地说道:“晨晨,叫阿姨就行。”
“那好,既然阿姨这样说,我那以后就叫您阿姨了。哦,对了,刚刚安瑞说这只镯子是你留给安瑞的嫁妆,她说得是不是真的?要是真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把镯子还给你。”
晏晨说完作势欲打开包包把里面的镯子掏出来。
“晨晨,你别听小瑞的,阿姨既然送给你,那就是你的了。晨晨啊,老爷子和安宁也要回来了,有机会带上安少一起回去,一家人好好地吃个团圆饭。”韩忆一把按住晏晨的手,呵呵地假笑。
晏晨的脸上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安瑞,又看了一眼韩忆,最后勉为其难地把手松开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阿姨,安瑞才刚刚流产,身体弱,这走廊里通风,你还是赶紧把她推到病房去吧!”
晏晨一脸关心对韩忆说道。
韩忆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还是晨晨想得周到,阿姨陪小瑞进去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和小静多回去看看,呵呵!”
韩忆对着晏晨挥了挥手,然后和护士一起推着安瑞向病房走去。
晏晨微笑看着他们离去,心情大好,甜滋滋,比喝了蜂蜜还甜。
气了安瑞又得到了一件很不错的翡翠满绿镯子,任谁碰见这件好事,谁都笑得合不拢嘴。
安瑞躺在病车上恨得快要把牙齿咬碎了。如果不是韩忆伸出手死死地按着她不让她动,她就算用爬的也要从病车上爬起来,从那个贱人的手里把那个镯子夺回来。
安瑞想要破口大骂,韩忆立刻伸手出捂住她们嘴巴,一直到病房才松开。
安瑞的嘴巴一松开,立刻尖声对韩忆叫道:“为什么要把镯子给他?为什么?就是她害死我孩子的,这个贱人,我恨得剥不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为我的孩子报仇,你把镯子给她,你是不是存心想把我活活气死啊!”
安瑞气得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管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她的话一出,护士们都用惊奇地目光看着安瑞,有些不相信安瑞会说出这种话来。
韩忆的脸一下子沉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安瑞,陪笑着打发护士离开把门紧紧关上以后,这才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安瑞的额头,恨声骂道:“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大声嚷嚷,你还嫌丢脸不够是不是?”
“妈,我心里苦,我心里恨啊!”安瑞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韩忆的腰不放手。
从她给邵华下药的那一刹那,她早已经把脸皮撕下了,到今天为止,她还有脸么?她的身上标了一个小三的标签,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她骂。
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婚姻的不要脸的小三。
安瑞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当小三都意气风发?而她却过得这样的惨?
安瑞的眼泪越聚越多,哭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韩忆轻叹一口气。虽然安瑞做事荒唐又不计后果,但是这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网,韩忆虽然有些怪她不争气,但还是心疼她的,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放缓声音柔声说道:“好啦,乖,别哭了,你刚刚才小产,眼泪流太多对眼睛不好。”
安瑞哪里听得进韩忆的话,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孩子,脸面,尊严,统统都没有了,她的人生被她过得一团糟。
韩忆轻轻地拍拍着安瑞的肩,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安瑞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有人敢欺负她,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小三?韩忆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
小三怎么啦?她就是小三,抢了别人的老公。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比别人都活得愉快,比别人都幸福,比别人都潇洒。这是她的本事,有本事你可以去当小三去。
韩忆不屑地哼了一声,对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女人颇不屑。
晏晨靠在墙壁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天下第一大傻逼,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居然会跑到医院来到邵母。她是忘了以前邵母如何欺负她的吗?
邵母是她什么人?跟她有关系么?要是让晏妈妈知道她来医院看邵母,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狗血淋头,一定会说她的脑袋进水。
她的脑袋真的是进水。晏晨呵呵地自嘲笑笑,转身就走。
病房里,邵母脸面铁青,嘴唇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紫色,她喘着粗气费力地抓住邵华的手,艰难地开口说道:“把晏晨叫来,我要见晏晨,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去做手术。”
“妈,你别急,晏晨就在外面,我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邵华拍了拍邵母的手,示意她别着急,然后转身向病房急步走去。
晏晨已经走了。
邵华刚出病房时,她刚跨进电梯,在电梯快要合住的一刹那,她看见邵华焦急的脸。
一道厚厚的电梯将两个人死死地隔开。
晏晨靠在电梯的内壁,微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和邵华是无缘的。
邵华扑向电梯时他已经晚了,电梯已经关上,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邵华飞也似地向楼梯跑去。
在医院的大门口,邵华拦住了晏晨。
晏晨眯着眼睛看着邵华,静静的,一言不发。
邵华吐了一口浊气,眼睛盯着晏晨,问:“为什么走了?”
晏晨反问,“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
邵华语塞,一时之间找不到语言来对,本身他就不善言辞。
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邵华又开口了,“晏晨,妈想见你。”
“哦!”晏晨轻轻地哦了一声,眼中一片明了,原来是因为邵母想见她,所以他这才追了出来,晏晨心里在想,如果不是邵母见她,他还会想起外面还站着那个叫晏晨的傻女人么?
晏晨的身体一动也没动,邵华不禁眉毛皱了起来,再说了一遍,“晏晨,我妈她说想见你。”
晏晨很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邵华,好邵华的感觉有些陌生。
第一次,晏晨觉得邵华霸道的有些可笑,第一次,晏晨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光愚孝而且还那么自私。
晏晨越过邵华直直向医院外走去。
邵母不是她的谁,相反还曾经联合外人重重地伤害过她,晏晨是脑袋进水才会来到医院,现在她想通了,想明白了,就算是邵母今天真的过不去这相槛,也跟她丝毫的关系也没有,她的心里根本不必有什么负担。
她本也不是什么滥好心的女人。
邵华的脸有几分难看,一把抓住晏晨的胳膊不让她离开,口气中有些不满,“晏晨,我妈说想要见你一面,你没听见吗?”
晏晨的眼睛看着邵华,淡淡的,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回答邵华,“你说得我听见了,不过,我想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我。”
“如果她见不到你一面,她根本不会做手术。”邵华又急又快地说道,握晏晨胳膊的手微微用力。
晏晨的胳膊隐隐作疼,她的视线落在邵华的手上,抿着嘴唇不说话。
一时之间空气又凝固了。
晏晨在心中思索,她去还是不去?
不得不说,晏晨的心中充满了好奇,邵母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们早已经撕破脸皮,邵母三番五次打电话让她来医院到底是为什么?
是想对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说上一句对不起么?
晏晨觉得好像来得有些太晚了。
他们在报纸上是如何污蔑她的,她记得一清二楚,伤害已经造成了,说一声对不起有用么?更何况,如果不是邵华在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体有毛病,如果不是安瑞流产,邵母会想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晏晨对邵母真心一点好感也没有。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觉得真的没有见面的必要,她也不需要邵母的忏悔。
邵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邵母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他不能再耽误下去。
“晏晨,我求你。只当我求你行吗?”邵华忽然压低声音痛苦地对晏晨说道。
晏晨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心忽地一下子软了起来。
晏晨在心中狠狠地把自己鄙视了一顿,如果邵华以强硬的态度对她,她也会强硬的态度来反抗,但是现在邵华在求她。
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男人,他竟然在求她。
晏晨的心隐隐地疼痛,鬼使神差居然答应了邵华的请求。
邵华如释重负,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拉着晏晨的胳膊就向电梯走去。
晏晨一时不防,被他带着踉踉跄跄,身体险些摔倒。
晏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胳膊一拐,甩开邵华的手,“邵总,我自己能走。”
邵华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对着晏晨歉意一笑,脚步微微退后半步,让晏晨走在前面。
两个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向邵母的病房直奔而去。
病房里,邵母死活不答应做手术室。
院方有些无可奈何。
关于邵母的手术方案,院方其实早就做了安排,之前也跟邵华做了沟通,按照邵母身体的状况,如果能不做手术那是最好,用保守的治疗,但是现在,邵母最近频繁犯病,医院不得不考虑到手术的问题。
一切早就都准备好了,就连最难的心脏供体今天也找到了,现在就等着给邵母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