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蒲观水正在对国舅爷解释,“少爷,宅子大了,总要立起规矩来,这月例银子有多有少,下人们自然也是趋炎附势的……”乖官摇了摇头,“蒲管家,我也没怪你,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只是瞧着未免有些不舒服,人和人怎生如此不同。”
蒲观水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心说,人和人能一样么,国舅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有时候容易犯痴气。这位管家也是见多识广的,自然不认为人和人能一样,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想要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啊!考上进士老爷,自然就不同了,你若连书都读不进去,那就须怪不得别人了。
两人正在思考这人生哲学,乖官听到了那小丫鬟的话,抬头一看,顿时笑了,当下摇着扇子走过去,故意嘿嘿笑了两声,“咦!这不是大奶妹么!”
这童言巨乳的小丫鬟正是对对子结果被锦衣卫王启年很促狭说[大奶妹,大奶味,大奶妹有大奶味,奶妹飘香,奶味飘香]的那个风盈盈,年纪和乖官差不多,胸前波涛汹涌,宛如绑着两个木瓜在里头,当真可观得紧。
听乖官如此叫她,她脸上顿时红得滴血,咬牙切齿道:“泼皮,无赖,小姐你快走。”
王蓉蓉却是呆呆站着,动也不动半步,风盈盈连喊了两声,看小姐没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却瞧见自家小姐痴痴呆呆,忍不住跺脚,胸前顿时一阵儿颤抖,真是叫人想不通,这小丫鬟平素吃的什么,居然长这般大。
“王小姐,过的可还好么!”乖官摇了摇扇子,那丫鬟看小姐不动弹,没奈何,只好护在小姐跟前,瞪大了眼睛道:“不要你装好人,哼!你等着,老爷迟早会来拿你到官府的。”
乖官扑哧一笑,果然,这胸围和脑容量是成反比的,智商或许还行,情商未免差了,当下故意龇牙一笑,这小丫鬟这才想起来,这个大恶人可是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什么都干,不是街边泼皮,一两句话可以被吓唬住的,当下先就胆怯了三分,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却是一下撞到了王蓉蓉怀中,“你,你别过来。”说着,却是躲到自家小姐身后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摇了摇扇子,乖官站定,笑着说:“我也是闲来无事,来瞧瞧王小姐过的可好,虽然说王衡王榜眼背后捣鬼,陷害我爹,不过,我把你们王家拆了,气也出的差不多,如今只等着台阶下,可惜啊!你家兄长忒不是玩意儿了,居然不闻不问,也不派人来说情,他要找个合适的人来说情,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是早就放你离去了么!”
王蓉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对方直接把自己送回去,岂不是自认怕了自家,瞧他的做派,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干的,如果哥哥找人来说情,恐怕还真就顺水推舟把自己送回去了,只是……她低声苦笑,喃喃道:“郑凤璋,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当众抢了我,难道还指望我爹爹和我哥哥能接我回去么?”
乖官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倒是旁边蒲观水瞧出点端倪来,当下凑过去低声道:“少爷,江南流行抢亲……”他就把话简单说了说。
这时候大明习俗崇尚奢华,娶媳妇嫁闺女普通人家都要四箱四抬,这还是极正常的婚嫁,若是稍微有钱些的,规格要加倍,至于太祖规定的多少品官员婚嫁只允许多少聘礼嫁妆之类,早被人忘记到脑后去了,像是苏州府,嫁娶要打翰林院的牌子,你要不打起翰林院的牌子,你都不好意思见人,故此若是瞧见穿着进士服饰打着翰林院牌子吹吹打打的,别奇怪,那不是翰林院庶吉士老爷出行,只是普通人家嫁娶罢了。
按说,这是僭越了,妥妥的,可所谓法不责众,天下百姓都这么搞,皇帝也没辙。
所以像是乖官家的七仙女,当初在宁波为何名气大,缘故就在这儿了,大家都在看王家的笑话,看这位京官之后如何嫁七个女儿,京官之后,又有功名在身,你要稍微简陋一点,就会被人笑死。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衍伸出抢亲的习俗,有些备不起嫁妆的,就暗示男方来抢亲,抢了就是你家的人了,时间长了,就成了习俗,哪怕这是极为糟糕的习俗,你要抢了去,那就是你家媳妇了。
乖官一听,顿时张口结舌,神马?
他这才明白,怪不得王锡爵家和申时行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按说,自己那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我抢的是王家的闺女,申家的儿媳妇,你们怎么一丝儿动静都没有,却没想到,这江南有抢亲的习俗,他若不是今儿被静官那搅屎棍搅一搅,都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把王阁老家的闺女抢在府上呢!
“这……蒲管家,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外头但凡知道这件事情的,如认为她……”乖官说着就伸手指着脸色有些白又有些红的王蓉蓉,道:“其实是我媳妇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蒲观水默然,点了点头,乖官看着蒲管家一张木木的老脸,差一点吐血,卧槽,我那是去打脸的,不是去抢老婆的,这泥马,太坑爹了,难不成,仇家变亲家?
他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了,当下破口大骂,“王喜鹊,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敢占本少爷的便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