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城楼最近的房屋到城门口也只有百步左右的距离,由城楼上望过去,较为低矮的房屋那边是一片漆黑,寂静如死,没有半点声息。在街道俩侧的屋檐下,静静的蹲卧着曼丝带来的二百名骑兵。现在说他们是骑兵并不确切,因为他们没有骑马,也没有穿传统的骑兵盔甲。他们全是一袭的佣兵装饰,锋利的马刀,尖利的刺枪压在身下,以免刀身上的寒光被对面的敌人察觉。每个人都寒沉着脸默不做声,一双双眸子在黑暗中闪耀出激奋的光彩,宛如一群蓄势待发的魔豹,在黑暗里,正偷偷张开它的獠牙,利爪。
在一弧斜伸舒展的屋檐上,伏下身的令狐绝镇定而深沉的凝视着城楼那边的动静,在他的身旁,是一袭黑衣的曼丝。令狐绝了天色,又闭了闭眼,借着这短暂的时间调息着体内魔月真气。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澄澈的眸子,却已隐隐闪射出狠煞的光彩,冷冷地道,“好了,曼丝,该行动了。”
“是。”曼丝低低的答应一声,身子宛如一只变异的壁虎般顺着瓦片异常滑溜的潜了下去,她右臂一招,屋檐下那些等待已久的骑兵们立刻分向两侧朝城门伏行而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就在不到50米的距离处,潜行的骑兵被城楼上执枪巡弋着的守卫发现了。其中一名守卫如雷殖般的一怔,又似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大叫:“不好,有敌人。”
负责今晚城防的罗马奥大队长也是个苛尽职守的军官,此刻也在城楼的另外一侧巡视,闻到惊叫便立刻凑到箭垛边往下,果然,在昏黄的光晕里,数百名佣兵装饰的人正迅速朝城门逼近。没有丝毫的犹豫,罗马奥立刻回首狂叫:“快放箭,快,快……”随着他的这声喝叱,一片弓弦的“嘣”“嘣”震动声已起落不息的响起! 刹时,凄怖的惨号撕破了寂静,毛发竦然的回荡在黑暗间……
见偷袭失败,令狐绝大喝一声,身影在屋檐上突地暴掠而出,他起势猛烈强劲,犹如一头蓦然展翅的巨鹏,一掠就是数丈。见令狐绝腾起的身影,箭雨下的骑兵们都同时暴喊:“杀!”
“杀!” “杀!”。
距离实在太近了,几声裂帛般的杀喊后,那些骑兵已经和城门口的守卫交上手了,人影飞腾扑击,避闪奔掠,刀光刃芒凄寒如冰,暴叱与怒吼起落飞扬。片刻间,那十八名守卫已先后横尸当场。令狐绝和曼丝两人也不慢,足尖连点之下,已凌厉之极的冲上了城楼。城楼上正在放箭的敌人也有六十多个,见他们两人冲了上来,几个反应快的就放下弓箭,提起兵刃猛扑了过来,几把雪亮的马刀临头便劈。曼丝连眼皮子全不抬,鬼刺霍然暴闪,三个腰粗膀阔的守卫已倒仰了出去,个个咽喉间都开了个血口!
这些守卫在令狐绝两人眼里,和稻草人几乎没有两样,只几个照面后,城楼上已经多了三十几个不喘气的。罗马奥满身汗透的挥动着兵刃,面孔五官扭曲着瞪视着如魔神般的令狐绝,吼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掌影连天斜挥,三名守卫又嚎叫着被震落城楼,令狐绝才转过身,冷冷的说了一句,“敌人。”
罗马奥虽然满脸的惊恐骇惧之色,但毕竟也不是个软蛋,颤动手腕,刺枪宛如一条流星的曳尾,朝令狐绝的背脊刺去。
令狐绝一翻一旋,巧妙之极的让开了罗马奥的抢影,双脚如电掣般伸缩,又踢翻了二名恐惧得连手中的刺枪也握不住的守卫。这时,城门已经被打开,骑兵们也已经登上了城楼,吼声沸腾,刀光如林,纷纷砍向仅剩的十几名守卫。
而这时,从城楼的另外一边,大约千米外,人声鼎沸,魔法火把连成一片,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得出约有两三千人正向这边迅速奔来。
到援军已到,肋下挨了令狐绝一掌,命已垂危的罗马奥,狰狞的狂笑起来,蓦然嘶哑着大叫,“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猪猡,援军来了,还不快弃刀投降,也好给你们留个全尸。”
还没有到令狐绝答话,身影飘忽的宛如鬼魂般曼丝的已飞掠而来,鬼刺霍然掠起一片黑流,暴旋之下,血雾蓬撒。令狐绝残酷的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神态,宛如魔神还未完全的噬血,又到新的猎物那般自然,凝视着已经倒在血泊里,还有些抽动的罗马奥道,“你别走的太急,等会会有更多你认识的人来陪你,那么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太寂寞。”
此刻,在城楼上,已经没有流莱帝国的士兵,令狐绝毫无表情的朝身后黝黑的旷野了一眼,似乎那里已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然后转过身,凝视着敌人的援军,挥了挥手。只伤亡不到十人的骑兵迅速分向两边,拣起地上撒落的弓箭,行动虽然利落,但还稍显慌乱,从中,也可以出他们现在的心情,紧张而激动。
魔法火把的光辉已接近在数十步之外,在闪耀的火光下,站在箭垛后的令狐绝清晰出那群人的为首者――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士,襟前的前排护心镜却是银色的,异常明亮。
“放箭。” 令狐绝异常平静的命令着,弓弦的“铮”“铮”之声随即响起,利箭便如被捅了窝的马蜂,在空气中呼啸着织射而去。敌军的阵势刹时大乱,悲吼,哀号交织在一起,几匹中了箭的马匹疯狂的朝城门冲来,其中有一匹,还斜斜地拖着它主人的尸体。
那名黑骑士显然怒了,飞弛中,单臂扬起手中的刺枪,倏然大吼,“帝国英勇的战士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把这伙犯上作乱的佣兵给我全部杀了。”在他的率领下,几百名骑兵冒着城楼上并不稠密的箭雨,狂嚣的接近城门。后面紧跟的数千步兵,也同样高吼着,叫嚷着,冲了过来。
令狐绝静静的着流莱帝国的士兵疯狂的争先恐后的挤上俩侧的楼道,双眸里已没有一丝代表感情的异彩,对于他来说,兴奋或者平静,激动或者冷漠,已没有质的区别。十几年的猎手生涯已经让他把生和死的战斗得和呼吸一样平常。
一支支利箭穿透了流莱士兵的胸口,倾刻间,并不宽敞的楼底已经叠起了蒙古包一样的尸首堆。而进攻还在继续,仗着人数上的优势,流莱士兵已逐渐的接近楼顶。这时,原本在城楼下观望的那名黑骑士也动了,左手一拍马背,在悲戚的马嘶声中,整个身子宛如冲天而起的怒矢,以肉眼难以分辨的轨迹朝城顶射来。
“好功夫。”令狐绝心里惊讶的赞叹了一声,他没想到,一个偏僻小城的将领竟然会有如此的功力,当下左脚半摩一挑,右手凌空一抄,斜躺在他脚边的那支刺枪已带着破空的劲风,如影随形般朝那名黑骑士的胸口刺去。
那名黑骑士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群犯上做乱的佣兵团里竟有这样的好手,瞳孔难以置信的放大了俩倍,然后死死的盯着那如虚无般刺来的枪影,朝左一扭腰,硬生生的晃开三尺,从另外一个方向跃上了城楼,迅速的一转身,诧异地道,“你们不是佣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又是什么人?”令狐绝也不心急,右腕侧转,把刺枪隐在背后,斜指地面。
那名黑骑士是个非常年轻的俊小伙,脸白白的,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明亮的如黑夜里的北斗星,唯一不足的,就是身上那种傲气太重了点。他再度凝视着令狐绝,从他闪烁的眼神里不难明白,令狐绝的英俊已经让他有点惊讶或者妒忌。咬了咬嘴唇,以非常高傲的语气道,“我就是流莱帝国最优秀的骑士之一,黑骑士耿纳,想必你也听过?”
“黑骑士耿纳。”令狐绝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听过,从部落里出来还没有一年,对于流莱帝国,他所知道的可能要比普通人少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