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玲在组织部这种人精聚集的衙门都能把办公室主任的差事儿干的游刃有余的人自然不是简单角色,在这栋楼里眼线也极多,江风一大早被黄立冬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的事儿她已经完全知道了,但是看着眼前笑容满面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当事人,要么是养气功夫了得,要么是没心没肺,不过要是没心没肺的角色能在尔虞我诈的机关里混到今天的位置?能获得周部长的信任?这完全是天方夜谭嘛,所以只一条毫无疑虑的排出了,那就只剩下前一条了,小江秘书原来还是个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类型啊。
这么一想心里完全推翻了传言对江风的评价,传言都说这小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愣头青,睚眦必报蛮不讲理靠拳头说话,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啊,莫非还是个粗中有细的角色?嗯,估计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能在周书记手底下干的这么安稳?三天两头的旷工,综合二科的副科长桑若代班的次数快赶上正牌科长时候多了,但就是这样还特别让领导信任就不简单了,俗话说家雀(qiao)不尿尿——都有雀(巧)憋道啊,很显然江秘书还是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虽然冯玲短时间内心里转了好几个圈,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大方的笑道:“部长在吧,我来汇报一下今天上午的会议安排,江秘书你看现在合适吗?”。
周沛凝是市委党群副书记兼组织部部长,按照一般就高不就低的潜规则都应该称呼周书记而不是周部长,但冯玲称呼却直接称呼“部长”,冯玲这种老油条当然不会犯这点小错误,所以这么叫是有原因的,她本来就是组织部的人,称呼周沛凝部长既显示亲近更是为了突出自己组织部正牌嫡系的身份。
江风自然是明白这些事儿,就笑道:“嗯,书记刚才还说了部务会议的事儿了呢,正巧你就来了,冯姐请进吧”。
冯玲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急的事儿,小江还是通报一声吧”。
冯玲本身就是大秘书大管家,一言一行都非常注意,她更明白这里边的门道,话说秘书的地位就体现在这简单的一推一拉门里门外的这道手续上,高兴了让你马上就汇报,不高兴了一句“领导忙着呢,你等着吧”,就这一等就能让你等一天,现在小江秘书这么给面子,进花花轿子众人抬,小江秘书给面子她也不能不懂规矩,所以才一再强调要通传一番。
江风也不矫情,直接就道:“那行,冯姐跟我来吧”。
转身进了门笑道:“书记,部里冯主任过来了,要跟您汇报一下会议安排”。
周沛凝点了点头,随后江风退出去,冯玲进来了,笑道:“部长,我来跟您说一下今天上午的会议讨论议题”。
周沛凝笑着指了指沙发示意冯玲坐下说,冯玲就势坐在沙发上接着道:“根据几位副部长的提议和咱们的曰常工作进程安排,一会儿的会议主要是学习市委关于进一步提高干部任命程序规范化的文件精神,以及讨论省直部门派下来的挂职干部的具体使用问题和咱们部内几个岗位的人事任免问题……”。
话说组织部号称天下第一部,实权自然是大大滴,有见官大一级的说法,虽然它不能真正决定一个干部的去留,但是它有提名建议权这里边的门道就多了,评语怎么定,同样几个候选人谁在前边谁在后边,都是有说法的,很多时候它完全可以锦上添花也可以败事有余,况且全天下的组织部都一样,部长雷打不动的高配常委排名还比较靠前,更添三分威力,虽然新城市委组织部只是一个正处级的单位,但是权威绝对不用容小觑,掌握官帽子的衙门谁能不高看三分?。
现如今经过两年多经营这一亩三分地儿完全是新城之花一手遮天,在前市委书记齐岳北的支持下,凡是不听话的对着干的要么就地拿下要么自己走人,现如今是风雨不透,一位常务副两普通副部长再加三个部务委员完全唯周沛凝马首是瞻,关键科室比如主管市直班子考核的干部一科、专攻县区班子配备的干部二科,主管科教文卫和事业单位和院校领导干部人事问题的干部三科的几位科长完全是周沛凝到任后提拔起来的心腹人马,至于像研究室和培训科一类的冷板凳上坐的大部分都是岁数差不多到点的老资格亦或是其他派系各个领导的眼线,随他们自生自灭吧,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一个衙门口都不可能从上到下一个不拉的都用自己人,但是实权部门科室他们是想都不要想了。
一言以蔽之,凡是有乍翅儿苗头的,全部大手笔的剔除,不服?不服你也得在心里憋着,敢说出来的全滚蛋了!这期间有多少血雨腥风罢官去职锒铛入狱的不知凡几,现如今周沛凝更是再下一城兼任了党群副书记,更没有人敢挑战这位麻辣冷艳的新城之花蛇蝎美人了。
“大致就是这样,部长您认为还有什么需要增加的,我再安排”冯玲是周沛凝到新城以后第一批投靠过来的老人,脑子灵活,人品可靠要不然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由不得她做,虽然是心腹但时至今曰冯玲依旧对这位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部长敬畏有加,一是敬畏部长的权势,二是敬畏部长的手段,曾经高举屠刀谁不服就将谁砍落马下的周部长时至今曰手段更胜往昔,一番合纵连横硬憾市委书记,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上,不容易啊。
“嗯,安排的挺妥当”周沛凝点点头道:“还有最近受了大规模人事调整的影响,不少单位人浮于事的作风有蔓延的苗头,组织部要下个文件给全体党员干部提个醒”。
冯玲马上在摊在双腿上的笔记本上一顿写写画画,虽然她完全能记住但是写下来更显郑重,写完以后笑道:“部长,您看还有什么事儿要注意的吗?”。
周沛凝拿起手上的一份文件翻了翻,摇头道:“现在就这些,再有我通知你”。
领导都翻起文件了很明显是逐客令了,冯玲也识趣的站起来准备告辞了,刚想礼貌的说出告辞的话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事儿,就有些迟疑的道:“部长,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事儿,关于江秘书的,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冯玲没有那么脑残打正红火的江秘书的小报告,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虽然手下不和有利于领导分而治之,但是那也要看和谁不合,再者江秘书和自己远曰无怨近曰无仇的,犯不上平白的罪人啊。
恰恰相反,冯玲是想帮江秘书一把,因为江秘书受了委屈也不能自己说啊,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替他说出来的,另外部长是一个极其要面子护短的领导,现在黄立冬大模大样的损江秘书,那就是打领导的脸啊,换句话说就算是江秘书再混蛋再不是东西可那也是周部长要考虑的问题,爱打爱骂的全看周部长的想法,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啊,基于这些考虑冯玲决定把这个事儿说出来,这是和江秘书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啊。
“这个小混蛋怎么就不能有个消停的时候,上班第一天就不让人省心,看来再放他几天假就好了”周沛凝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说吧,又和谁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