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李永昌亲自带头平了自家祖坟,让许多心存幻想准备负隅顽抗的村民彻底死了心,决定不再死撑到底了。当然,也有个别死心眼的村民放出话来,坟在人在,坟平人亡,要以死抗争。
李永昌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瞎胡闹,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谁敢拦着,拉一边去,让他一边看着,直接用推土机推平坟头,看他是死是活。”
平坟行动在李永昌强力的推动下,开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头。就连李逸风和冷枫听了消息后,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李永昌真敢拿自家祖坟开刀,还真是小瞧了他。
其实要论糊弄百姓欺上瞒下的手腕,李永昌在孔县自称第二,没有敢说第一,关允对李永昌带头平了自家祖坟一事,初听之下也是微微吃惊,但等他到了李永昌祖坟实地考察之后,就含蓄地笑了,回到了县委,就敲开了冷枫的门。
“县长,平坟行动的实质不是平坟,是在广大村民心中树立起火葬的观念,移风易俗,改变土葬的旧观念,而不是只平了了事。”关允现在和冷枫的关系密切了许多,一进门就说了一通话。
冷枫正在埋头看一份文件,一听关允的话,就知道他话里有话,问道:“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
“李书记家的祖坟是平了,但只是平了坟头,下面的棺材没动,最主要的是,墓碑也没有搬走。”关允一边说,一边替冷枫续了水。
“哦?”冷枫听出了弦外之音,饶有兴趣地看了关允一眼,“墓碑没有搬走,又是什么用意?”
“直接埋在了坟头,随时可以再堆起坟头立起墓碑。”
“原来是猫盖屎。”冷枫微微点头,“有一套,真有一套。在基层工作时间长了,手法让人防不胜防。”
关允默然一笑,相信李永昌的手法确实瞒过了冷枫和李逸风。又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平坟复耕是省政斧直接下发的文件,县委县政斧应该更重视才对。”
更重视的言外之意就是李逸风或冷枫应该有一人出面挂帅负责才对。
冷枫没有说话,站了起来,端起了水杯,不经意间,他手上的印痕又落在了关允的眼中,关允的心思就又动了一动。官场之上,每个人的背景都掩藏在深处,没那么容易看清,但有时候根据细心观察和综合分析,也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有用的信息。
冷枫的来历深不可测,虽然他35岁担任了县长似乎并不算突出,但关允有理由相信,冷枫要走的官路可能不同于一般人的官路,不可以寻常度之。
“上次的内参你也看过了,知道陈省长是海归派。海归派思想开放,思路活跃,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基层工作经验不足,对国情的了解不够深入。”冷枫很爱喝水,茶杯几乎从不离手,他喝了一口水,又说,“平坟复耕政策是好事,但再好的事情也要讲究一个方法策略,曾国藩说过,事以急败,思因缓得,官场上有些事情要缓事急办,而有些事情却要急事缓办。”
关允点头,一直以来在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上,他和冷枫的立场总是惊人的一致,也是他最终决定全面倒向冷枫的关键因素。如果他事事和冷枫的看法相左,即使冷枫再有背景,他也不会紧紧跟随冷枫的脚步,尽管说来以他现在层次谈政治理想,说了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但关允还是认可老容头的话,宁肯晚上几年等一个志同道合的靠山,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倒向一个政见不和的后台。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坟墓有着特殊的情感寄托,平坟虽然是趋势,但这样大规模、急速的平坟行动,还是需要一个缓冲期,一个让老百姓接受的过程,一个在心理上可以接受的感情缓冲期。坟头好平,民心难平呀。”冷枫猛然转过身来,目光无比坚定地说道,“我认为省政斧平坟复耕的政策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下发的时机不对,有问题的是陈省长没有看清省委的形势!”
以关允目前的境界,对市委的局势还是雾里看花,更何况省委了,一听冷枫第一次分析省委形势,立刻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冷枫对省委局势的看法和老容头曾经说过的三言两语的点评,是否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