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张中仁一个人跌步在滨江道上。
他恨啊,昨天他还是南城第一公子哥,被人羡慕的有钱人,被万人景仰的最有风度的儒商,今天,他就失去了他的商业王国,成了被人背弃的独夫,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资本。
他恨啊,到底是谁搬倒了我的父亲?
见到地上一个罐头盒,一脚就踢开了,然后仰天大叫:“害我的人,如果被我抓到,我要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被他踢到的罐头盒飞出,击在了一个倦缩在江边墙角睡觉的流浪汉身上。因为天气逐渐凉了,流浪汉们已经离开了那些水边桥下等吹风的地方,跑到了屋下墙角。
那个在睡梦中咂巴着嘴巴明显是梦见了好吃东西的流浪汉被惊醒,还被吓得一惊而起:“谁打我?”一双深隧的眼睛四处一看,便看到了衣着依然华贵却神情沮丧甚至是丧魂落魄的张中仁。
流浪汉一见是有钱人,先是瑟缩了一下,再然后,他就看出了张中仁的落魄,马上跳起冲了上来,抓住张中仁就气势汹汹地问:“是你踢出那个罐头盒的?”
张中仁悲愤、茫然的眼神终于集中在一点,回头看向流浪汉,心头自然勃然大怒:真的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什么时候,连流浪汉也敢来问罪他了?
他想都不想,一拳就砸了出去:“就是我踢的又怎么样?就算踢死了你又怎么样?凭你一个低贱的乞丐也敢来问责我!”
他正是一肚子的气无法出呢,这个流浪汉居然敢因为他踢的一个罐头盒砸上了他就来向自己问罪,这还得了,他张中仁,是一个乞丐能问罪的吗?
于是,他将这个流浪汉当作了出气筒,挥动老拳,打向那个乞丐,一边打还一边喊:“打死你这个低贱的乞丐,打死你这个低贱的乞丐!”
他一边打,一边心中还在暗叹,如今的他,已经落魄到只能打乞丐来出气了。
但是,那个流浪汉既然敢上来跟问罪,自然也是不怕他,象他这样的流浪汉,最羡慕的就是有钱人,最恨的也是有钱人。
被打了几拳之后,他似乎才认出,眼前的这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就是那个大贪官的儿子,平时高高在上,如今因为父亲落马而随之落魄的儒商张中仁
他虽然是流浪汉,但本市发生的大事,他自然也不会忽略。在看清对方之后,于是,流浪汉如同愤怒的蛮牛般对着张中仁扑过来了。他的一双满是污泥的拳头,狠狠地招呼在了张中仁的身上——哪怕是流浪汉,他张中仁也无法随意欺负了!
那流浪汉一拳打到了张中仁的身上,一边打还一边怒骂着:
“老子凭什么,就凭你刚才把罐头盒踢到我身上,我低贱,你就高贵了,你以前是有钱人又怎么样?你现在落魄了,你连低贱的老子都不如!”
张中仁平时养尊处优,平时从不亲自动手,刚才是流浪汉没有回过神认真来跟他打,现在流浪汉真的认真跟他打起来,他哪里还是流浪汉的对手?
受了流浪汉几拳之后,他暗叫晦气:如今的他,哪怕是打一个流浪汉出气也不行啊,他只能一边招架,一边看路线,要想办法逃走。
但那流浪汉哪里会放过他呢?
那个流浪汉也不是个笨蛋,他一眼就看穿了张中仁的打算,他虽然很想将这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拦住痛打,但他管不住对方生了两条腿啊,于是,他一边狠狠地将拳头和脚往张中仁身上招呼,一边还招呼旁边几个流浪汉来打:
“大家快来呀,这个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儒商张中仁,别看他平时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可他的心肠毒得很,就是他手下的人,抓了流浪汉取肾脏卖给有钱人。他如今落魄,大家快来打呀,打死了,也没人会管!”
这个流浪汉的话一落,就引起了所有流浪汉的共愤,从桥下,墙边角落等地方涌出了一个个的流浪汉,扑了上去,对着张中仁拳打脚踢。
越来越多流浪汉赶了过来,加入了殴打张中仁的行列,而且,还有人很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似乎在放哨一般,有些人在起哄大叫:
“他就是张中仁,那个狗屁的儒商,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坏事做尽。他老子贪污了一个亿的那个,是个大贪官,打死贪官,打死他!打死了他,也是为社会做了好事。”
“对,他父亲是个大贪官,他自己更坏,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我们的同胞,大家一起上,打死他!”
“居然敢取我们的肾脏卖给富人,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打死你!”
“打死你,让你坏,让你活取人的肾脏,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