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眼里闪过了激动的光芒,跃跃欲试的看着一名骑着战马,带着两百多人的巡逻队路过的百户长,低声说到:“不知道,他可堪我一击么?”他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剑柄上,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的暴跳了出来,显得他是无比的激动,正在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朱僖低声说到:“禁声,这应天府,原来见面胜过闻名……奈何,不是我们的。”朱僜和朱僖对望一眼,两兄弟生平第一次有了那种心灵想通的骨肉之情。朱僜生平第一次,因为朱僖话而点头。
小猫又啃完了一条狗腿,抓起那骨头胡乱的丢了出去,然后正在砸在了那百户长的马儿眼睛上。马儿受惊,整个的惊跳了起来,那百户一时不注意,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顿时朱僜属下的那些将领爆发出了哄堂大笑,对应天府所属军队的战斗力,在心目中的评价又是低了一筹。
那百户气急,跳起来抽出佩刀就喝道:“儿郎们,给我抓起来。”
‘哗啦啦’一声,厉风手一挥,王府的护卫把这些士卒给包围住了。厉风尖叫:“抓了我们?你们要造反不成?一个小小的百户,敢抓燕王世子,你的脑袋不要了?来人啊,给我砍了……”小猫一听厉风发话了,立刻抽出铁棍朝着那百户砸了过去。他哪里知道什么好歹?总之就是厉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砸死了这个百户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小猫才懒得计较。
朱僖沉喝一声:“住手,厉主管,快快止住他。”朱僖和朱僜心里都急了,刚进应天府,就打死禁军百户,这可是一个极大的罪名。如果朱允玟真的要对付他们,这谋反作乱的罪名可就扣得死死的了。
那百户已经是狼狈不堪的躲过了小猫的棍子,扑面而来的暴风,让他差点就喘不过气来。因为手上油腻,一下子没有抓好棍子的小猫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咆哮了一声:“娘的,你还敢躲?老老实实站着,让我打死你。”说完他又举起了棍子。
厉风懒洋洋的叫嚷了一声:“小猫,住手。唉,我说砍了他的脑袋,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看看,吓得人家百户都差点尿裤子了。”厉风的话刚说完,那朱僜所属将领顿时又是一通狂笑,笑声中,这些来自燕王府的大将对于南方军卒的藐视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百户气得浑身直哆嗦,看着厉风他们几百人围住了自己,不知道来路。路上的行人已经是围拢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站在场边,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朱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到:“这位大人,一切都是误会……那块骨头,倒也不是认真要去砸大人的马匹的,而大人就口口声声要抓人,恐怕是过火了一点吧?如今先皇治丧,我们还是不要乱起纠纷的好。”
说着说着,朱僖本来笑眯眯的脸上就笼罩上了一层古怪的青气,看起来彷佛恶魔一般。那百户看了看站在马车上,明显出身富贵的朱僖一眼,竟然不敢多望一下,连忙低声说到:“如此,倒是下官莽撞了。”说完,他灰溜溜的带了手下士卒,分开人群逃了开去。走出了两百多丈,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奇怪,我脑袋有病么?这里是应天府,我干吗要听他的?”
那鲁指挥使这时候才走了过来,笑道:“各位,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还是赶快几步吧。给诸位的居所可是已经安排好了,等稍微洗刷一下,可就要奉诏进宫了。”
朱僖点点头,坐回了马车,厉风整顿了一下人马,车队顿时继续顺着大道前行。路边的百姓看到这车队如许的威风,不由得指指点点的说到:“好威风的官人,看样子,又是哪个王府的世子到了吧?啧啧,果然是好神气啊,身边都还跟着这么多人呢。”有那好事的市井之徒,就偷偷的跟在了车队后面,贴着路边走着,想要打听清楚朱僖他们的来历,然后回去好好的吹嘘一番。
厉风定睛四顾,看到这应天府经过了朱元璋几十年的治理,的确是繁华得厉害。路边的楼层都是三层以上的,尤其是沾染了南方的富贵气息,一个个雕梁画栋,看起来很是华美。尤其那规划城池的,很显然是一个绝顶高手,在大街上行走,可以透过楼房与楼房之间的空隙,看到后方那一层层的院落和高挑的飞檐,加上朦胧的水汽,有一种深山古寺的幽邃感觉。
行走在这样的大街上,朱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他热血直冲脑门,眉心处那一根血管疯狂的跳动着。他在心里狂吼:“允玟小儿,你凭什么可以享受这样的富贵?我们就只能困守北疆,给你做守门的狗?妈的,我朱僜就算是要和元蒙拼命,我也只愿意为我自己的天下打拼。你朱允玟,有什么比我强的?你凭什么做皇帝?凭什么要我父亲对你的诏令下跪?”
朱僜轻轻的咬着牙齿,看着路边的那些避开他们车队的百姓,冷笑着:“总有一天,你们会跪倒在我的足下,而不是朱允玟那臭小子的大腿下面……我十二岁可以赤手搏杀猛虎,那朱允玟十二岁的时候,还在尿床呢。”
那朱任则是在马车内贪婪的看着这应天府的繁华,他流淌着口水说到:“如果是父王做了皇帝,我不就可以封王了么?如果有这么一座城池,老天爷,我可就是享受不尽了。”
进了给朱僖他们安排的院子,宫廷里面的礼仪太监已经闻讯冲进来催促了。他们催促朱僖他们飞快的换上了丧服,然后就朝着皇宫赶了过去。路上,车队经过了一个菜场,厉风眼珠子转悠了一下,鬼一样的掠下了马背,冲进了菜场,然后又很快的冲了出来。
他偷偷的在朱僜的手里塞了几个物事,朱僜看了一眼,却是尖头小辣椒和陈年的老姜。朱僜大讶,低声问到:“厉大人,你这是?”
厉风阴笑:“二殿下,你确信你在先皇灵前,可以哭出来么?”
朱僜恍然,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飞快的把那些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面。厉风又跑过去,把这些东西递给了朱僖和朱任。正愁着自己心里还没有一点悲伤感觉的朱僖,看到了厉风送来的这些东西,不由得大喜,连忙接过了,想了想,他就直接在车厢内把那老姜挤出了汁水,涂抹在了那手绢上,然后那小辣椒则是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衣领之内,以保证自己一低头就可以咬到。
朱僜看到厉风到后面朱任的车前去了,这才低声向慕容天说到:“要说偷鸡摸狗的本事,虽然见不得光,倒是也有用。慕容,你得好好学学啊。”慕容天看了看厉风一眼,不能不服气的叹息了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大明朝的皇宫门口,无数豪华的马车以及鞍鞯鲜明的马匹聚集着,许多身穿丧服,身材彪捍的大汉目光炯炯的看着四周。更有很多的太监是聚集在了一起,各自用天南地北的土话交谈着,互相拉关系、谈交情,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门口处,一个司礼太监大声的,尖声尖气的叫嚷了起来:“燕王府世子朱僖、朱僜、朱任到,接……”
漫长的声音一声声的从宫廷大门处传了进去,彷佛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这尖锐的呼喊声中。
朱僖他们每个人都嚼烂了一颗极辣的辣椒,顿时满脸通红的,眼泪汪汪的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朱僖更是用老姜汁抹了一下眼角,顿时眼泪水汹涌而出,他嚎啕大哭起来:“皇爷啊,您,您可就这么去了。”声音尖锐,痛苦无比,彷佛深闺怨妇,突然听到自己被丈夫休了一般。
那朱僜更是直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咆哮起来:“哇呜呜呜,皇爷啊,您,您……呃……”他轻轻的打了个饱嗝,肚子里面狂骂:“厉风,你选的是什么辣椒?怎么这样……天,听说南人每天没有辣椒不欢,他们受得了么?”他的舌头上越来越火烫,最后他实在是承受不了了,直着嗓子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声音是震得宫门都在‘嗡嗡’做响……
而那朱任则是更加精彩,他一不小心,把姜汁弄得太多,溅到了眼睛里面,顿时疼得他在地上乱滚乱爬,鬼嚎着:“天啊,天啊,天啊……呜呜呜……”就没一个整词儿了。猛的一抬头,他整个眼眶都是通红通红的,彷佛在路上就已经哭了无数次一样。
宫廷门口的那些大内禁卫一个个都傻眼了,拼命的摇头:“要么说怎么燕王是先皇最看中的儿子呢?看看,人家三个世子,对先皇的感情多深啊。其他的那些世子,唉,就不要说了,到了大门口,居然还在商量晚上是去秦淮河还是叫姑娘了去自己的住所,真是……”
慕容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弯腰嚎叫的朱僖、痛苦得近乎要呕吐的朱僜、在地上乱爬几乎陷入疯癫状态的朱任,不由得偷偷的向着厉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好样的,果然是……高明啊……”
一大票的司礼太监流淌着眼泪的把三人搀扶了进去,然后说可以有十五个人跟着进去,立刻厉风、小李子、小猫、慕容天、雷啸天等一票亲近的下属就跟着进去了……
那些随行的护卫看到没事了,顿时互相攀谈了起来,他们干脆的摊开了席子坐在了皇宫的门口,扯着嗓子天南地北的乱叫嚷着,一时间这些护卫是其乐融融,互相问候各自王府封地的年景如何,兄弟是何方人士,大家等下有闲了是否去好好的乐乐等等,他们就差点去买点熟食、美酒,放在皇宫大门口聚餐了。
就在朱僖他们进了皇宫不久,那本来不过隐隐传出号哭声的皇宫大内,整个的哭喊声突然的拔高了三倍的音量,整个应天城,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