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农民到死都分不清楚政坛里面职称的大小之分,加之秦牧又是一副年轻后生的样子,正应了那句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怎肯听秦牧这个小年轻的说法,鼓噪的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
秦牧见此情景,知道自己说话太过于官面化,低头让裘小朋从驾驶舱里面拿出根撬杠,接过之后狠狠心,往脚下蓝鸟车的玻璃上狠命一砸,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在场的每个人都吃惊的盯着将自己座驾砸坏的秦牧。
“老少爷们们,我是县里的三把手秦牧,有什么话,大家派个代表出来,这样一群人围在这里,就算我们能够解决问题,也听不清你们的问题是什么啊!”秦牧趁着这片刻的宁静,扯着喉咙喊道。一边的刘大有拍拍裘小朋的肩膀,低声对裘小朋说道:“看到没,这才是干大事的样,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老婆……”他的话还没说完,秦牧侧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让这名愣头青公安局长住了嘴,明白现在不是胡说八道的时候。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推举出三名五十来岁的老工人站了出来。秦牧点点头,从车上蹦了下来,领导三名老工人钻到了刘大有的车内。裘小朋紧跟其上,将车启动后等水温上来就开启了暖风,车内顿时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秦牧坐在前座,侧着身子说道:“几位乡亲,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围住我们,但我们是有苦衷的,如果我们不封厂,我们国家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说完,他便将日企重工以次充好坑害中国人的事情娓娓道来。他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富有磁性,加上他表露的是真情实意,让三个老工人面面相觑,均长长的叹了口气。
将事情的起因结果叙述完,秦牧让裘小朋掏出烟,他亲手给三个老工人点上,这才动情的说道:“工厂关闭,让大家的没了生计,我们县委绝对负有监督不严的责任。诸位请放心,我秦牧也是五尺有余的汉子,在这里立下军令状,不出一个月,我必定让咱们厂子的人重新获得工作,并且还能拿到日企单方面违约的违约金。”
秦牧说的斩钉截铁,让几名工人不得不信。秦牧是县里的三把手,县里就是党的政权,他们都是从困难时期走过来的人,对党是深信不疑的,于是纷纷点头。秦牧仿佛要把事情做得很绝,让裘小朋去自己的车里把公文包拿过来。裘小朋不解其意,傻傻的看着秦牧,惹得秦牧怒道:“叫你拿你就拿,看什么看。”
说完,秦牧冲裘小朋微微点了一下头,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裘小朋这才跑到碎掉玻璃的蓝鸟车内,拿了公文包又跑了回来。
秦牧从里面拿出一叠带有“澜宁县政府用笺”的稿纸,掏出钢笔,然后冲着钢笔尖呵了一口热气,工工整整的写了三个字:承诺书。
随后,秦牧将自己的承诺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力透纸背,飘逸中带着几分雄浑。最后,秦牧在稿纸的最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从公文包掏出自己的私章和印泥,鲜艳的“秦牧”二字就印在了纸上。
做完这一切,秦牧双手捧着这承诺书,送到中间那人的面前,郑重的说道:“叔,这是我的承诺,如果一个月之内还有一个工人没有找到工作,没有拿到违约金,你们就拿着这东西到县政府大院找我,任打不任骂。”
秦牧说的有趣,可里面包含的情意让三个工人感到掏心窝子的舒畅。中间那人颤抖着结果稿纸,稍显浑浊的眼睛内带着一丝泪光,颤抖着声音说道;“澜宁有你这样的干部,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啊。”
当老工人将秦牧的保证告诉工友们之后,顿时引起一片欢呼。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跟检察院的同志低声商量了几句,便扯开其中一间厂房的封条。秦牧浑然不知这事,被工人们围在中间,为大家普及如何保障自身权益的方法。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等到秦牧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蓝鸟车的前面那碎掉的玻璃已经不翼而飞,反而多了一层厚厚的玻璃。裘小朋站在车旁啧啧出声,笑着说道:“好家伙,全强化玻璃,这可比原来那块好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