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袁肃内心深处却暗暗绷紧了起来,他现在总算知道吴承禄暗地里耍的是什么花招。
不过转念又觉得很奇怪,他早在七十九标dú lì阶段,确实因为与洋人往来的事情招致大总统袁世凯的愤怒。可这件事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吴承禄向来不问外事,又是如何想到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
莫非仅仅是巧合,吴承禄是歪打正着拿这件事来诋毁自己?
可如果是巧合的话,吴承禄又为什么会这么快做好准备,以他的德行根本不可能如此一针见血的来先下手为强。“一针见血”和“先下手为强”,或许吴承禄可以想到其中一招,但两招同时都凑效,单纯的巧合未免说不过去。
赵方毓见对方一众人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不禁有些慌张起来。
在他动身离开京城之前,内阁总理办公室和大总统秘书室都派人做过一些叮嘱,未免担心袁肃拥兵自重,可以先与镇守使吴承禄联合计议,一旦定罪便由吴承禄发兵逮捕。
而在之前的几天时间里,他正是与吴承禄在密谋此事,原本的计划是慢慢搜集证据,然后在灾民开始疏散之后,再找一个机会向袁肃摊牌。
今天到访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他压根就没打算立刻与袁肃撕破脸。哪里知道这袁肃还真是胆子大的很,才刚一见面连寒暄都没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痛斥,摆足了土霸王的架势。正因为如此,他一时心中急切外加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把大总统特令的事情抖了出去。
本想这大总统特令能够吓住袁肃,让对方收敛一下脾气,即便因此打草惊蛇导致rì后调查取证困难也无妨,反正这个案子又不是说非要整死袁肃。好歹袁肃是大总统侄子,有人造谣生事也未可知,查不出所以然又或者袁肃老老实实巴结一番,这个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搬出了大总统特令之后,非但没能吓住袁肃,反而还让对方根本不当作一回事。顿时所有阵脚都乱了起来,不仅手足无措,更是还有一种危机感。
“袁肃,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今晚就发电文回běi jīng,倒要看看你如何做交代。”赵方毓气不打一处来,强撑着气场大声说道。
“就算你有大总统特令,你指责我勾结洋人,可拿的出证据来?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与洋人确实有过来往,也确实正在磋商合作,但我所合作的目的正是为了解决灾情。你尽管向上面汇报,看看京城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袁肃斩金截铁的说道。
“你,你等着,我们走着瞧。”赵方毓狠狠的说道,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袁肃大声的喊道。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禁不住的吓了赵方毓一大跳。
“你,你还像怎的?”
“哼,你无凭无据污蔑我,这件事我先不跟你算。你今rì既然进了我赈灾总司令行营的大门,那咱们就要好好的把公事一五一十说清楚。zhōng yāng下拨七万元的赈灾款,剩下的钱在哪里?”袁肃铿锵有力的说道,字字都如同针锋一般犀利。
“什么钱?七万块全部已经购换成赈灾物资,这些物资不已经由你的人押送到官仓了吗,你还想要什么!”赵方毓故作强硬的说道。
“七万块钱,你只送来两千五百石的粮食,你这粮食颗颗都是真金白银打造的吗?”袁肃近乎咆哮的质问道。
“你,你知道什么,正因为灾荒的原因,京津一带粮食早已成倍的涨价。这次送来的两千五百石粮食,都是有收据有条文有记录,连内阁总理办公室都已经过目了,你,你凭什么还来怀疑这档子事。”赵方毓气急败坏的说道,袁肃嗓门越大,他心里越是发虚,而正因为心里越是发虚,才越需要强打底气。
“成倍涨价?一石陈米市价六块钱,上等好米八块钱。即便因为灾荒而涨价,难不成还涨到三十快钱不成!你当我不知道?我此次从滦州前来,正是托人在天津办了一批赈灾粮食,最高的价格也莫过于十六块钱,就连这个价格都是加了不少水分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