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浩落座,秦天也不坐下,只是将两只海碗倒满酒水。双手捧起酒碗挺直着上身“扑通”一声就朝徐浩跪了下去。
“骁骑营统领,秦天叩见少主。”秦天瞬即一身铁血。
这一跪直接把徐浩从椅子上吓的跳了起来,忙伸手相扶。
“秦叔,你再对我如此恭谨,我现在便下的山去,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就当今日不曾见过我!”徐浩真有点急了,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有王霸之气,人见人跪。
秦天听得徐浩如此一说,慌忙站起。
“以后也莫要再叫我少主了,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两不相干。”徐浩乘胜追击道。
“那可使不得,尊卑有序,可不敢乱了规矩,我本是主公的家将,自幼无父无母,蒙主公收留,现在主公不在了,浩少爷当得起这一声少主。“秦天执意要如此称呼。
“好,秦叔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徐浩计上心来。
“那是自然,谨凭少主吩咐!”话刚出口,秦天看着徐浩的一脸坏笑便觉不妥。
“那好,你从今往后,人前人后都不得称我少主。”徐浩计谋得逞。
“连少爷都不许叫。”徐浩一不做二不休。
“好了,秦叔就这么定了以后我们叔侄相称就好。”见秦天还欲反驳,徐浩忙盖棺定论。
秦天见强求不得,也只能作罢,只望徐浩能快点恢复记忆。
待得秦天落坐,徐浩还未及开口。秦天便道:“浩少......贤侄,莫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你能否先告诉我,你是如何上得山来的,上山又是所谓何事?还有无人时我可否称你浩少爷。打你一出生我就一直喊你浩少爷的,喊贤侄真的太过别扭。”
徐浩也不强人所难只得应允,然后又含糊其词说是从后崖爬上来的,至于所谓何事也不相瞒,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秦天。虽说秦天心有疑窦,但徐浩不说也就不便追究。
“这倒无妨,今夜已晚,明日我便与浩少爷下山,我对这山寨的人平日管教甚严,料想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那老太太与小姑娘的事。”
听闻此话,徐浩心定不少。
“那烦请秦叔跟我说说这山寨与我父亲的事吧。”徐浩说道。
秦天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辛辣刺鼻,眉头微蹙。心中的这些话已然憋了许久,今日终于可以说将出来了。
放下酒碗,清了清喉咙,秦天便从晋城说起。
原来,徐浩的便宜老子,也就是徐麟,前几年在晋城尽心尽力,一心扑在防务上,为其博得了很高的声望,便有了在晋城只知都统徐麟不知守备刘高之说。
本来一个专职防务,一个专职城务,相安无事。可由于徐麟声望日盛,刘高又时常赏鸟逗狗,不专城务。所以许多城务上的事,下官们就绕过刘高,直接找上了徐麟的府邸。徐麟生性爽直,也未顾忌刘高的感受。再加上刘高身边的小人撺掇,刘高一气之下,往都城参了徐麟一个罔顾朝纲,擅篡城务之罪,虽说最后朝廷不了了之,但两人的梁子也自此结下了。
梁子结下了便就结下了,徐麟也不在意。可在以后的几年里弊端便慢慢的显现出来了,边军的防务军费与将士的军饷一直都是由朝廷先拨与边城守备府,然后再由守备发放到带军将领手里的。趁着这个便利,刘高不时刁难徐麟,克扣拖拉时有常事。徐麟报请的军备换装更是无一次通过。
经年累月,晋城边军怨声载道,战力急剧下滑。
前两年,徐麟便发现周军调防频繁,恐有大动作。几次向朝廷奏请拨款增兵。但每次都被刘高从中作梗,把徐麟的殚精竭虑说成杞人忧天,骗取朝廷钱银壮大自己的部属。最后一次更是被朝廷罚了一年的俸禄。至此,徐麟才心灰意冷。
但眼见周军的威胁与日俱增,徐麟也不愿坐以待毙,一方面加紧操练士卒,另一方面寻了个由头把秦天及五百士卒开除出军营,暗中却送马送粮,只为保住晋城边军的一点种子,还有个私心就是如若哪天晋城真的告破,希望秦天能护得徐浩的周全。
秦天带着五百士卒离开晋城,在落日山收服了骑云帮,枕戈待旦,时刻注意着晋城的消息。
可没想到,在周军攻城的前一个月,传来了徐浩少爷的死讯。
待秦天赶到晋城,徐麟早知道晋城朝不保夕,怕城破后周军辱及徐浩尸体,遂嘱咐秦天把徐浩草草的落葬在北郊乱葬岗,至于徐浩的死因却只字未提。
而在徐麟正加紧备战的时候,守备刘高一家上下却在一夜之中,全部消失的不知所踪。秦天一直怀疑徐浩的死与刘高有关,可却不明白徐麟为什么只字不提。
秦天本欲与徐麟同生共死,坚守晋城,可在被徐麟含泪痛骂一顿后,只得忍痛返回落日山。没想到那一面竟成了最后一面,从此两人便阴阳相隔。
听完这些,徐浩心下释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