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摸了摸蛋壳,白生生的,被光一反射,看起来有些刺眼。
不过……“你怎么确定出来的……唔,孵出来的不是一条蛇?”如果是蛇的话,那衣服什么的就都是浮云了。
“以防万一么。”霄祈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摸了摸蛋壳,“早膳要凉了,我端来先给你吃?”
“嗯,好吧……”卿九刚想松开手,就看到霄祈巴巴地看着蛋。
嘴角一勾,笑了:“想不想抱着他?”
“……嗯,想。”
霄祈整个心思都蛋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戏谑的目光。
“那不如……”卿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先来孵着?”
“诶?”霄祈一怔,随即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愿意啊?又不一定非得我孵化是不是?”卿九手一摊,说的极为自然。
霄祈倒是无所谓,怔愣过后,完全是“反正是我儿子,我不介意啦”的表情,脱下靴子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从卿九的怀里接过了脆生生的那枚蛋,托在手里,慢慢搂在了怀里,又怕力道重了给捏碎了,力道放得轻的不可思议。
卿九下了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眸色软了下来,看了许久,才走开。
接下来的两日霄祈像是孵蛋上了瘾,白天抱着蛋不撒手,自己孵着不够,也拉着她一起,两人一蛋腻歪歪的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以后宝宝生出来到底是蛇还是龙的问题,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只除了一点,夜深人静,卿九自己抱着蛋回想白日里她和霄祈都说了什么时,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一天还好,等到了第二天,她莫名的觉得奇怪。
就算是人家说生孩子笨三年,可她这也就生了一个蛋,再笨也不至于连早上自己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她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故意不去想的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根本挥之不去。霄祈体内的魔性,似乎快要发作了。因为她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去过黑巫山,所以根本不了解霄祈如今的状况。
她的心莫名不安了起来。
低下头,忍不住抚着怀里的蛋,轻声喃喃:“小小,你阿爹应该没事儿吧?”
蛋根本不会说话,只有窗外的风呜咽作响。
她眉头深深一锁,觉得与其在这里一个人郁闷,倒不如去黑巫山看一下,她稍微放下了心,下床很快穿好衣服,抱起了蛋,“我们去找你爹爹。”
……
卿九特意多加了一件狐裘,把蛋好好地裹在里面,才朝着黑巫山走去。
她走到黑巫山半山腰的时候,天突然下去了雪,鹅毛大雪,好在风很小,整个山头静悄悄的,头顶皎洁的月光缓缓洒下来,把雪映的闪闪发亮。漆黑的山道竟也亮堂了起来,卿九把蛋抱紧在怀里,加快了脚步。她走了很久才到了山顶,那时雪已经埋住了鞋面,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走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她慢慢挨近山洞,已经能听到龙压抑的声响,她抱着蛋的手忍不住一紧。
低声对着蛇蛋安抚着:“小小乖,没事啊,那是你爹爹。”
越是往里去,龙吟越是震得耳膜发鼓,悠远地缠绕着整个山头。
等她能看到亮光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朝着前方看去,蓝色的巨龙盘旋在黑水之上,龙尾摇摆着,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冷逸站在黑水池畔,手里拿着圣玄石,在用圣玄之光压抑着他体内的魔性。
不知是不是体内的魔性攒动了一下。
霄祈突然扬起了头,发生一声痛苦的龙吟,他身下的黑水翻腾着,澎湃激昂。
冷逸背对着她,卿九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颤抖着:“霄祈,还能忍吗?你能听清我的话吗?”
“……”头顶只传来破碎的龙吟。
卿九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蛋。
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眼角忍不住湿润了,她故意忽略这些,就是怕说出来让他为难,可真的看到了,她心里还是想堵着什么,难过的像是有刀一点点剜着她的心。
“吼——”
突然,巨龙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龙尾蹙然朝着身后的石壁一甩。
顿时,石屑飞溅。
簌簌掉入黑水池中,整个山洞颤抖了起来。
“霄祈!”冷逸急迫地喊了一声,就看到聚拢遽然朝着他看了过来,只是那原本冰蓝色的龙眸却是变得血红,阴狠诡谲,像是被毒蛇恶狠狠地盯着,下一刻就会扑过来一样。
冷逸握着圣玄石的手心里都是汗:“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停一下?”
“……”巨龙重重地甩着尾巴,血红的龙眸慢慢变得幽深,随即又渐渐恢复了蓝色,只是不再是最初的冰蓝色,是那种墨染的蓝,深邃而危险,压抑痛苦的嘶哑的喃出两个字:“……继续。”
巨龙喘着气,龙翼在身后忽闪着,风声猎猎,扑打着石壁。
他的侧翼因为动作剧烈受了伤,动作缓慢了下来。
冷逸松了一口气,握着圣玄石的手颤抖着,他多怕霄祈就这样坚持不下去,如果他在刚刚那一刻完全入魔,他根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卿九紧张地看着,她刚想上前,却突然看到巨龙的龙眸又蹙然一变,变成了比先前更浓烈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