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祈半柱香后重新推开了房间的门,脸上重新恢复了清冷,嘴角微抿着,垂着眼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可能沾了冷水,有些发青,到了温暖的房间里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卿九愣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蜷,清理好的手伤口裂开,有血渗出来。
霄祈一愣,快步走了过来,重新单膝跪地,捧着她的双手,眉头紧皱。
她低头看他,“你不是去端清水了吗?水呢?”
霄祈的手一僵,他的手上还捧着她血肉模糊的小手,顿了顿,“……忘了,我现在去端来。”
“不用了。”
卿九垂了眼,“就这样吧,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霄祈没有说话,几不可查地点点头,拿过疗伤药,细心地涂抹在她的双手上,又用纱布包裹好,动作流畅熟练,不像是第一次包扎伤口。卿九怔了怔,看着他灵动修长的手指,他出生在帝王家,后来又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就算是受伤,也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来到这里以后,也没见他受过伤,那么,他怎么会这么熟悉包扎?
“你……”她犹豫了下,抬头看向包扎好正在整理药瓶的男子,“你怎么会包扎的?”
“……”霄祈的背脊一僵。
“你不想说也行。”她其实问出口就后悔了。
霄祈把染血的纱布和疗伤的药瓶都放到托盘上,端起来,在她面前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自己包扎伤口,习惯了就忘不掉了。”说完,没有等卿九再问,径直走了出去,只是背影看起来有些凉薄,而在他转身的刹那,卿九明显地看到了他脸上流露出的一种很微妙的伤感。
卿九怔了怔,望着关上的门。
很小的时候?
他那时经常受伤吗?
她突然就想起来当初在惜烟殿沐烟儿对她说过的话,他的母妃当初因为沐烟儿娘亲的嫉妒而……后来,听说她疯了,甚至自杀了。在皇宫里,应该没有人能够伤他,只除了?她的心突然一抽,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袭上心头,叹息一声,怔怔看着门的方向。
她知道他没走,就在门外,他说了会照顾她,就会照顾。
可……他明显想要拉远距离的动作,让她难过。
忍不住低下头,摸着肚子,明明知道它还未成型,可就是想和它说说话,“宝宝,你阿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她要怎么才能让他不难过呢?
歪过头,看到一旁的茶盏,里面是冷掉的茶水,她走过去,望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双手,小心捧起茶盏,向后退了两步,随后,手一松,“啪嗒”一声,茶盏摔倒地面上,发出剧烈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下一刻,房间的门立刻被推开了。
霄祈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他逆着光站立,清冷的日光打在他身上,看不清面容。
卿九也不看他,背对着他,低着头,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很落寞。
“怎么了?”
霄祈走过去,抬起手想安抚她,可离她的身体只有一寸处硬生生停了下来,五指握起,又收了回来。她就像是毒药,他碰不得,一旦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卿九闷闷地摇摇头,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声音低低的,“我想喝水,可手使不上力……”
她抬起头,水眸里都是伤心,“我是不是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