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句,底下九百多人跟着他说,那誓词写得一般,但叫他念出来,字字铿锵,像是卷着股股清风而来,颇为震撼,那其中夹杂了势如破竹般的力量。
苏影耳朵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硕大的报告厅全成了陪衬。念到最后,她眼眶竟有些红,再抬手竟然落了泪。
等着这段宣誓结束,他的眼光落在苏影身上,微微一笑,苏影喉头滚落,又哭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却也极为珍贵。于苏影来说,那一眼,在后来的岁月里一直鼓舞着她,不放弃努力,一步一步向前……
期末考试很快来了,苏影她们这次要出去找考场。寒冬腊月的,简直冻死人!
还是在教学楼的第五层,那里连开水房都没有,简直是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捂热了板凳,桌子却还是冷的。
语文卷子整整八面纸,看这就可怕,天太冷,手光是拿着笔就觉得硬邦邦的,怎么转都不舒服,那些古文长的要死,意思苏影大致能看得懂,只是后面的选择题实在是太坑爹,每个答案都好像和有道理……
好不容易将答题纸填满了,看看表只剩下半个小时写作文了,再没心思管手冷不冷了。幸好那题目简单,苏影拼了老命编了篇记叙文。
铃声一响,苏影瞄了眼最左面的班级姓名学号,见都写了才放了心。
苏影这次交完卷子老老实实地等那些男生走光了才出去,段坤已经在门边等着了,这种感觉真不赖。
食堂里的人多得要死,两人就跟着长长的队伍一步一移,苏影从没觉得这漫长的等待能这么美好。
主课之后是副科,每门就一个小时,苏影的生物和地理都很好,做题也快,完成了卷子就一直趴在桌上发呆。忽的发现桌上抄的有单词,显然是很多年前哪个作弊的人写的,也不知用没用到,苏影拿着橡皮一路擦了去。
苏影抬眼看了看监考老师,高老师也在里面,来回踱着步子,视线从最后一排移到第一排来,眉眼间不甚开心,大约是监考得都想吐了吧。
苏影挑挑眉在那桌上画了一只胖兔子。苏影坐在第一排,高老师转完一圈往她桌上瞥了一眼,见不是作弊又背着手走了。
总算熬到了打铃,苏影自信满满地交了卷子。
寒假作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多,整整九门,不过张正斌老师事先打过预防针,这会儿连叫的人都没有。
语文组的地上乱七八糟地码了十几摞卷子,苏影数完一份卷在膝盖上放着,再去数下一份。段坤进来时,苏影正用她的下巴稳稳压住最上面一摞试卷,动作笨拙像只怪异的小熊,禁不住笑出了声:“笨蛋。”
“……”
段坤在苏影旁边蹲下,接了她压着那堆卷子,放在脚边,一正一反的放,却是稳稳当当:“不会这样么?”
“……”聪明了不起啊!
他帮着把她剩下的卷子都数了:“一会等我一起回家。”
“知道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说了,她又不会跑。
漫天飞雪一样的卷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苏影将放在水房里的行李一并拿了出来,段坤笑眯眯地帮她拿了最重的,到了楼下苏影一眼瞥见了段妈妈,她现在想跑了……
“阿姨好,我是苏影,和段坤是同学……”苏影长这么大没会过男同学的家长啊,心里把段坤骂了无数遍,怎么不提前说啊!
段妈妈的气色果然比上次见她的时候好了很多,她走近握了握苏影的手眼底尽是温和:“你好,苏影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段妈妈是典型的江南女人长相,皮肤白腰肢细,举手投足间带了些说不出的优雅和恬淡,但却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苏影觉得段坤的鼻子和嘴唇和她生的很像。
段妈妈看到自家儿子手里提了好几包东西,伸了手要来接,段坤哪里肯给她。
程家车停在西门外面,段坤瞥见开车的那人时,步子忽的顿住了:“妈,您说你一个人来的。”
“刚巧你爸回去,有车方便些,苏影你说是不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揽了懒苏影的肩膀。那层暗示苏影收到了,但她却不想帮那位父亲说话,因为太心疼那人。
段妈妈见她没说话,只好叹了口气:“但愿我能活得长久些。”
这句话听来太心酸,段坤到底还是拉了车门上去。
段妈妈赶紧介绍起来,程父朝苏影微微点了点头。苏影暗暗瞥了眼他,典型的商人打扮。刚刚见了他们过来,眼底有些热切的光,但却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下来接。
苏影和段坤坐在后排,苏影故意放了个包在腿上恰到好处地遮挡了前面人的视线,接着悄悄伸手握了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