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家家都开始忙活起来,柯暮霭拿着钱,带着景云松和赵木果出门置办年货。
最主要的就是吃的,二十斤豆油,二十斤镰刀鱼,两条大王鱼,农村人讲究个年年有余,所以年夜饭的时候,桌上必须有鱼。再买五斤牛肉,三斤羊肉就差不多了。
一袋子苹果,两箱橘子,十斤毛嗑,十斤各种糖块,五斤黑枣,五斤红枣,二十斤花生。这些留着装盘,大家闲着没事,或者正月里来人,拿出来磨牙使的。
主食副食都差不多了,镇上有人家杀猪的,再去撑上一角肉,所谓一角,就是一头猪杀完了,去了猪头和腰肋,剩下横竖剖开,一共四角,农村人杀猪,留年货的一般都成角留,要么一个臀尖,要么一个前槽,柯暮霭直接要了一个后臀尖,四十多斤,再来一扇排骨,八个猪肘,八个猪蹄,特地都要的前蹄,象征再新的一年里往怀里多刨点钱,要是后蹄就都蹬出去了。
再买一叶肝,一个心,两条刚灌好的血肠。最后再买个猪头留着三十晚上接神上供用。
他们在家里置办,许乐阳也在外面置办,他天天往外面跑,到镇上或者市里,看到什么好就顺便买回来,除了大虾,鱿鱼,虾耙子这些农村买不到的,还给三个小孩每人买了一个新书包,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过完年柯暮霭虚岁就十三岁了,是本命年,崇尚穿红,许乐阳单独给他买了全套的红色衬衣衬裤,红内裤红袜子,还有一条红腰带。
赵木果没想到自己也得到一套新衣服和新书包,而且看款式和做工,比往年母亲给买的都要好,欢喜得一个劲地说谢谢小舅,甚至将来给许乐阳养老的话都说出来了。
腊月二十八,许乐阳给厂里的工人放了假,自己也闲了下来,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准备过年。
衣服被子都已经浆洗好了,事实上,许乐阳早买了洗衣机,前两年都只是把床单被罩拆下来,放在洗衣机随便洗洗完事,今年柯暮霭高兴,特地催着许乐阳开车,回家把那块锤布石拉过来了,大锅熬浆糊煮被,然后让景云松锤,赵木果抢着要帮忙,柯暮霭就让他帮忙穿肉串。
在做饭方面,柯暮霭在这个家里绝对是一把手,被景云松戏称为后勤队长,全权主持过年期间的伙食工作,连许乐阳也得听他调配。
大锅倒油,烧的滚开,卷好的野鸡脖子,油炸糕,假蛤蟆,香菜卷,分批往里扔,后面还有穿好的各种肉串,鸡胗,蘑菇,香肠,最后还有事先用调料味过的鸡架。
炸好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纸壳箱子,香气飘得到处都是,景云松先拿过几个去给乐乐和他的孩子们吃,连许乐阳都感叹:“过去想吃一个都费劲,还得被人数落责骂半天,这才几年工夫,竟然都可以拿这东西喂狗了!”他并不是舍不得,对那几条狗,他自己也是爱得不行,只是看着那一大箱子油炸食品,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腊月二十九,白钧翼上门:“我爸被我哥接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可怜的,就跑来你们这里搭伙来了,你们欢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求都求不来。”柯暮霭一边和面一边说,给赵木果介绍,“这是白叔叔,也是我的干爹,这是我老姑家的孩子,叫果果。”
“这小孩长的可真……精致。”白钧翼夸了赵木果一句。
他身上拎着大包小包,都要拿不住了,景云松过去接过来,放到里屋炕上,这厂房的格局是从北到南一共五大间,南面三间打通给工人做工,最北面的第一间是柯暮霭和景云松的卧室,室内比较宽敞,里面有个大桌子,给他俩读书写字用,这里距离厂房也远些,白天噪音能小点。北面数第二间被隔成两小间,里屋是许乐阳的卧室,外屋是厨房。
白钧翼轻车熟路地走到离间,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水,连喝了三大杯,才长长吐出一口起来:“这一路走过来,拎着这么多东西,差点把我累死,你干爸呢?”
“出去买蜡烛了,木木说明天晚上半夜要吃烛光晚餐。”
“啥?烛光晚餐?你们准备了什么?有红酒吗?”
“没有红酒,只有我自己酿的百果酒。”柯暮霭在外屋接茬,“点蜡烛,吃饺子,啃猪蹄,鸡爪子,怎么不行吗?点蜡烛吃饺子,也是我们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了,又不是只有外国人才有烛光晚餐,干爸你真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