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永利不说话,拿起酒杯,把二两多的老龙口白酒一口喝光,然后又去倒:“他们都算你的子孙,我们就是捡来的贱种!”
他这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柯永寿在他旁边有些尴尬,方才柯国光点名,可也没提他的孩子,只因为他的一双儿女在学习上也是不成器的,柯晴雯明年夏天初中毕业,成绩一直不好,家里头也不打算让他念高中了,正想办法给她找个工作,柯凌霄更是个淘气包,平时考试能及格他们两口子就高念阿弥陀佛了,所以柯国光说这番话,他也觉得烤脸,不过毕竟自己是东道主,得尽量维持场面,更何况两个姐夫一个妹夫跟他家里关系已挺好的,便出口维护了一句:“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今天是咱爸的好日子……”
“我说的是人话!”柯永利方才还顾及柯永兰和郭吉喆的面子,没有发作,这会两杯酒下肚,酒气怒气一起攻上来,再听了老爹这样的话,火气已经是按耐不住,不等柯永寿说完,抡起还剩下一般的酒瓶,狠狠砸在他的脑门上,“我他|妈的让你们瞧我傻|逼!”
玻璃瓶子四分五裂,柯永寿额头鲜血长流,半瓶白酒全撒在他头上,登时直挺挺地倒下去。
“老二,你干什么!”柯国光大怒。
“老子我干革|命!马勒戈臭壁的!”柯永利抓住桌沿,一声怒吼,把整张圆桌掀翻倒扣,一盆酸菜血肠全扣在柯国光的肚子上,糖醋鲤鱼、麻婆豆腐、炸茄盒、溜肉段、素烩汤……乱七八糟的全都飞扬起来,四下迸溅,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人全都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女人全都尖叫起来,年纪最小的赵木果和柯凌霄都哇哇大哭。
柯永利冷哼一声,跨过柯永寿,招呼白玉环:“跟我回家!草的!”两口子扬长而去,没一个人敢拦,只都去查看柯永寿的伤势。
再说柯暮霭带着景云松回家,郭镇东拿着钱追上来要带他俩去卫生所,柯暮霭坚决拒绝:“东哥你不用管我们了,我带他回去吃碗疙瘩汤就好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两人手拉手往回走,柯暮霭跟景云松说:“你别难过了,放心吧,我爸最恨别人瞧不起他,我临走时候说的那番话,我爸肯定会大闹一场的,上次和这次两回的账,一并都能讨回来。”
景云松还是闷闷地不说话,等到了家把柯暮霭的衣服掀起来:“我看他踹你那一脚挺狠的,方才你走路的姿势都不对,我看看伤到哪了。”
柯暮霭说:“他踹那一下没大事,就是当时上不来气,现在已经好了,走路姿势不对是因为磕到胯骨了,有点疼,睡一觉就都没事了。”
景云松把柯暮霭的裤子给脱下来,果然在胯上有一块乌青,看上去比肋条上的还严重:“这个拿酒揉一揉吧,好的快点。”
柯暮霭拽住他:“还是先看看你吧,方才鼻子都出血了,脸蛋也肿了。”他双手捧着景云松的脸,给他轻轻地揉,“还疼不疼?”
景云松抽着鼻子摇头:“我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他开始哽咽,“我是个外人,橘子也是我扔的,他打我也就是了,他还打你,也下这么重的手,你是他亲侄儿啊。”他一把抱住柯暮霭,轻轻抽泣,“木木,方才看你倒下的时候,我感觉,我这辈子都完了。我没有爸,我妈也不管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我护不住你,要是把你打坏了,你爸和我妈不管你,我连给你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他越说越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