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的脸色霎那间变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死死攥着手心:“你……认得这药?”
罗衣完全糊涂了,莫名其妙的看看任浅浅又看看微雨,“你们在说什么?”
任浅浅收起药丸,轻松的耸了下肩道:“在说倾城待我真好,罗衣,去喂马,我有点事情要和微雨聊。”
罗衣依然疑惑:“什么事情啊,我也要听。”
微雨看一眼任浅浅,抬脚踹了罗衣一脚:“女人的病你一个大男人要听什么,滚!”
罗衣一听脸色顿时红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夏季的早晨,蝉鸣鸟啼蝴蝶翩飞,小茶楼外景色宜人,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却都无心观赏。
任浅浅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正色的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微雨吸一口气,严肃的问:“先告诉我,你怎么认得这药。”
任浅浅伸手支撑着下巴,目光幽幽望着门外翠绿的山峦,声音里像是蒙了一层雾:“很久很久以前,我对药理很有研究,而且鼻子很灵,只要一闻就能知道这药是什么配方。天山雪莲、灵芝、千年参,傻子都知道这是极品吊命的药引子。微雨,其实你不用瞒我,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下场。要不然你以为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拼命的逃。”
她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她是个解刨师,大学修的副业全是和医学有关的啊。她也想骗骗自己,想告诉自己,只是破了层膜,被蛇妖上几次,只是这样而已死不了的。可是她的身体骗不了自己,她有着丰富知识的大脑骗不了自己。
微雨的脸色很难看,不为自己被看穿,而是为了王所做的一切,这个女子都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继续,水灵珠被吸食等于生命在被汲取走。容器里的东西被取走,容器自然没有了价值,会坏掉的。”他说的很艰难,微雨也算活了很多年,见过很多很多人,也见过很多很多妖。
可是任浅浅带给他的心灵震撼,是漫长时光中,任何人都没能给过他的。他紧张的等待着,全身绷直,他想,也许接下来他所听到的话,会是几百年来最震撼的。
任浅浅挑眉,冷静而平淡:“我该怎么回答,歌颂爱情真伟大吗?我想也不过就是那样而已。其实我只是和自己打了个赌,人生本来就是拿命在做一个赌局,我倾尽我所有想博一个人,我赌他会停下脚步,然后就像很多美丽故事一样,结局大团圆,我可以过点不太平,但很潇洒的日子。”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将咽喉里那种哽咽全部疏散开,任浅浅轻轻扬起淡笑:“可惜我押错了宝,如你所见,大概要全盘皆输了。人生啊,还是不要随便拿命相博的好,一旦开赌,覆水难收。”
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的自以为是,她觉得那个走了那么久也该累了,他该停下来了。她想自己都在他面前开出那么美丽的风景了,他应该停下来了。可惜她太天真了,在她后面的风景,永远都比她好看啊。她只是一道他路过的美丽风景,水莲仙子才是他停泊的港口。
伸出手将药丸放在嘴巴里,任浅浅忽然很想哭。这个药丸太苦了,是她吃过的最苦的药丸,一直苦到了心里,苦的她心痛。
但是她不能哭,她的眼泪很珍贵,永远不值得为坏男人流。她宁可流血,也不要流泪。
因为不值得,那个人真的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