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
这首《燕昭王》乃是陈子昂路经燕故地时写下,诗中引用两个典故,碣石宫、黄金台都是战国时期的故事。
当时为了复兴燕国,燕昭王听从郭隗的建议,广招能人。他首先在碣石山建了一座精致的宫殿让郭隗住下,并拜他为师,表达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情。
而后,又在沂水之滨筑起高台,上面放置几千两黄金招徕天下贤士。乐毅等一批能人就这样被招至燕国,助燕昭王复兴,称雄当世。黄金台在现在的北京市,唐时属于幽州。故黄金台又称幽州台,或蓟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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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怀义、陈子昂接受了任务,要去五大连池祭祀天地。怀义差王泉告知陈子昂,自行前往松漠都督府,再做会合,前往小兴安岭去祭祀东北山岳。
陈子昂便与周梅儿打马上路,向东北行去。盛夏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二人来到渤海北侧的燕故地碣石山,陈子昂便去登碣石山。
此时田野尽被收割,山林初现颓色,大地反倒平添几分苍劲。农户家园檐下均挂着玉米棒子、红红的辣椒,任秋风风干,一派宁静的田园景致。
“大哥,我们一直赶路,为何在此地逗留?”周梅儿问道。陈子昂遥望碣石山,说道:“程大哥曾经告诉我,第三幅地图的秘密可能有两处。这碣石山是一处,而且地图上没有标示。”
“噢?”周梅儿应道。陈子昂说道:“这是宫内老人传说的。地图上原先也标注了记号,时间久远后褪去,后人无法在地图上看到最初的标记。”
碣石山并不太高,也不算大山。登到山腰,便看见一处建筑遗址,不甚大,地面甚是平整,还有柱梁立地的凿孔,几方残留的石块。
陈子昂说道:“这大概就是当年燕昭王的碣石宫。”他遥望山下沂水,静如白练般款款流去,泛起轻微的波光。风里可以嗅到大地干燥得草香,还有南侧大海的腥味。
他指着沂水河畔一处高出地面的土丘,说道:“那里就是黄金台,燕昭王为了招徕天下能人,在此筑台,台上置数千两黄金。乐毅等人从此归燕,成就了燕昭王的功绩。”
听他说了这段历史,周梅儿说道:“大哥,这里会隐藏什么秘密?”陈子昂摇头,叹道:“还没有一点线索。”
二人又下山,来到沂水畔,策马登上土台。若非陈子昂的介绍,周梅儿绝对想不到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黄金台。土台甚至边沿也有些残损、坍塌。想当年,燕昭王在此置重金,是何等辉煌的典故。
陈子昂却下马,在土台上细细查看,果然被他发现一块长方形的石板。石板上有些奇怪的纹路,还有数个小孔,围绕着中间一个椭圆形孔。陈子昂用大剑撬起石板,厚约三寸。却是本地寻常的石材。
二人在土台上搜索了一圈,再没有什么发现,只有沂水流淌的声音隐约可闻。陈子昂又来到河边,发现这段河床底下铺满鹅卵石,几无泥沙可见,清澈的河水在卵石上款款流失。
周梅儿牵马过来饮水,河水倒影着二人二马。陈子昂此时的内心闲静之极,却想不通此台究竟藏有什么秘密。若说此处埋藏有宝藏,只怕早就被人挖去。
他抬头长叹,天空蔚蓝无限,初秋的大地显得几分沧桑和苍劲。他不觉信口吟道:“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
大海的波浪在摇曳,这个不知疲倦的怀抱里,究竟隐含了多少古往今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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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滦河,是饶乐都督府。再往前数百里,就是松漠都督府。松漠都督府在大兴安岭的南部余脉,辽河上游的饶乐河北岸。怀义率王泉等人一路打马北上。
此处是契丹人聚集区。契丹人的服装通常为长袍左衽,圆领窄袖,裤脚放靴筒内。女人袍内著裙,亦穿长筒皮靴。契丹人腰外系蹀躞带,上挂金玉、水晶和琥珀等饰件,还有随时可用的火石、筷子、餐具刀等。
最特别的是契丹人的发式,男子在两鬓各留一绺头发,别处的头发全剃光。妇女仅剃沿前额边的头发。
随处可见契丹人居住的毡帐,他们既放牧也种植农物,散落在延绵起伏的缓坡上。松漠都督府大概就在前方数十里。
前面走来两个货郎,挑着担子向他们兜售货物,都是些日常用品。
怀义骑在马上,前面王泉扛着锄头,后面跟着王养宗、叶七郎和完颜华仁。五骑靠近货郎,那灰衣的货郎转过来笑眯眯看着怀义。黑衣的货郎则有意无意放下担子,挡在道路中央,向路旁的一个放羊娃兜售。
王泉正想开口呵斥,怀义已经骂道:“快闪开,不要挡钦差的道!”
王养宗看清灰衣货郎的时候,脸色大变!这个货郎竟然是他认识的人。离洛阳千里之外,竟然又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