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贝这儿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裴靖东在楼下也没睡,实际上没有抱着郝贝,他根本就睡不着。
虽然倦极了,也吃了点东西,按理说该能睡着的,但心里有事儿。
丁念涵的小动作,他也不是没有看到,可他也看不懂丁念涵想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是有意还是无意?
此时,这夫妻俩的思想还算是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想做的事儿,却不是同一件。
裴靖东想了想,还是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有气无力的交待了几句,这才挂断,睁着眼晴,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好起来了,他就能抱她,能亲她,能爱她了……
接到电话的艾米,有点无语,什么时候老板的这些私事儿,也要她来处理了,那她要不要考虑把工作地点搬到江城去啊。
不过老板的命令就是天大的事儿,那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儿,而且老板说了,这事儿必须她亲自办,而且一定要办好。
艾米风风火火的订了机票,当天就飞江城了。
到了江城,把行李放到酒店,就给老板去了个电话,说是已经到了。
裴靖东接电话时,眼睛还是睁着的,这三个小时,郝贝没下楼,他就没闭眼。
睡不着,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
接到艾米的电话才算是有了点精神。
“资料我短信给你,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无意见给她点警告就成。”
挂上电话,艾米果然收到短信。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丁念涵,还有一个地址,医院的地址。
艾米很快的就联系好人,在医院蹲点,而她自己则在分析着老板的意图。
每天会有照片传来给她,看得她是一阵阵的眼疼,尼玛的,三人行啊,要不要这么重口!
不过这个男人?
艾米一双美眸轻眯着,嘴角勾出一抹轻笑来,倒长得是不错的哟呵。
郝贝这两天,很消停,丁念涵的事情,她想不通,就不为难自己了,一切按她回来之前设想的一样在进行着。
每天和从前一样,一日三餐,外加接送孩子。
裴靖东还是住在楼下的沙发上。
本来展翼可以来扶他上楼的,可是他没有上去,就一直睡在楼下。
郝贝每天会喂他吃饭,给他洗脸,一切好像和从前一样,可是裴靖东知道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每天郝贝都在楼上做什么,他不知道郝贝脸上那些笑容或哀伤是为何?
这一切的一切,都种在他的心涧,纵然每天打趣着,逗弄着她,他依然是不安的,恐慌的。
终于,他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郝贝不在楼下时,他可以自己站起来去厕所洗个澡了。
洗好澡,因为楼下没有他换洗的衣服,所以只裹在了浴巾,就往楼上走。
本以为她会在卧室,以前的时候她就这样,拿一本书,靠在床上,吃着零食看着书,有时候是在床上,有时候是在阳台,也或者是书房。
轻推开卧室的门,他满脸的喜悦在看到空荡荡的大床和屋子时冷了下来。
大小走进去,床上的被子是铺开的,大手摩挲着她平时爱睡的那一边,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儿。
接开窗纱,她最爱躺的腾椅上也没有人影。
眼晴像是让风吹了一般的干涩,心也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一拍快过一拍,瞬间就像是走进了一个黑压压的空间,那四周的墙壁就这么朝着他涌挤而来,慢慢的,他周边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唔!”
头开始痛,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似困兽般的双眸,迸发出强烈的火光来,手伸出,攥紧跟拳,发出咯吱吱的声响来,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想摧毁这一切的信念。
大步走过去,第一个想催毁的就是她最爱的那把藤椅。
可当他的大手握住那藤椅时,眼前又浮现出一幕很温馨的画面来——女子娇笑连连的趴在男人的胸膛,男人的大手抚在女子飘扬的长发,女子伸手摸着男人的青青胡茬说太扎人了……
裴靖东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身体也放松了许多,那是刚搬来这里时,郝贝喜欢这个藤椅,每天都爱拉着他一起坐在这上面,或早上,也许是晚上。
这儿有他们甜美的过去。
缓步走回卧室,捏了捏眉心骨,好像比刚才好了一点,可是没有找到她,他就不舒服。
几个大步,走到儿童房,心想,她也许在整理孩子们的衣服。
站在门口时,他有点紧张,这种心情就像十几岁时,第一次知道喜欢方柳,想约方柳去看电影时的心情一样,不,比那时候还要紧张。
他在想着,见到她,他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说老婆我好了,还是说老婆我帮你?
推开门,空空如也的房间,如同他的心,咻的一下就被打飞到外大空去了。
疾步走向书房,再没了刚才那番踌躇不前的心思,急切的伸出一脚,砰——
书房门被喘开,又回弹过来,再弹回去,一开一合间,足以让他看清书房里也是空无一人的。
呼吸开始急促,伸手抚着墙壁,他想吼,想叫,想把这些夷为平地,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让他去这么做时,一道惊呼声传来。
“你在做什么?”
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而她,则是他的天籁。
转身,想扯了嘴角笑一下,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表情在郝贝看来就有点诡异了,这是想笑还是想哭啊,怎么是这副样子。
话说,这两天她都呆在这间小杂物间的,别说那个小沙发上,她躺下刚刚好。
也不知为何?就在那儿,她看着手机上的从羊皮卷上弄下来的东西,还能有点点心得,可能就是心得吧,因为她一点也没看懂。
有点小沮丧,以她这智商,愣是没有看懂的啊!
不过呆在那小杂物间,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胡思乱想外加睡觉。
刚才就快睡着了,却听到一声砰,吓得惊醒后鞋都没穿就跑出来了,结果就看到裴靖东。
他好了?
这么一想,郝贝就想冲上去拍死这变态男来着,尼玛的,既然早好了,那为什么还要装啊!
裴靖东冲郝贝招手:“过来。”淡淡地两个字,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其实他更想骂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
可是他忍住了,不能让她知道他心底的恐慌,怕把她吓跑。
郝贝这会儿生气啊,哪里可能听他的话,所以鄙视地开口:“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你当你是谁啊!”
语气里也是难掩的厌烦,不是烦这个人,而是烦他这些招术。
裴靖东低头敛眸,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她抓来。
再抬头时,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依然是那样幽怨的神色:“那我过去好了。”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近了郝贝,随着走近,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放松,终于近得跟前,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找到至尊的宝贝般的,一伸手,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郝贝让他弄的一愣,没回神呢,人就没入男人有力的怀抱中,而后感觉到他振动的胸膛,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怪怪的,耳边却传来男人半是祈求的低喃声:“老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这一声声的昵喃,撩的郝贝那颗心也跟着怦怦怦的快跳了一拍。
不知不觉的伸出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不离开,不离开……”
一句句的说着,似是认命,似是承诺,不管是哪一种,却是安慰了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你刚才在哪儿?”裴靖东还没忘记追问这个问题,看她从杂物间出来看,一低头又看到没穿鞋。
当下就黑了一张脸,郝贝缩着小脚,有点发怵。
这个是习惯啊,她就习惯光着脚,那怕是冬天也是这样。
以前就让裴靖东说过很多次了的。
“又不穿鞋,说你多少次了。”男人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而她也抱了起来,惊的她一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本以为男人是抱她回房间的,却不曾想是往她先前所在的杂物间行去。
杂物间小的扫一眼就能看到全部,看到小茶几上,摊开的郝贝平时看的书本,书本上面还放着一把瓜子壳,很明显,她刚才在这里不是看书的。
“怎么在这里呆着?”
裴靖东放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那沙发上放着一个毛毯,是他们房间柜子里的。
桌上放着的东西,手机,水杯,还有书本,甚至连书翻到哪一页,他都默默记下了。
最后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而他很不喜欢这么小的空间,有一种逼仄的感觉。
拿过她的鞋子,给她穿上,这才开口:“我饿了……”
郝贝囧了囧,原来是要中午了,是来催她去做饭的吧。
站起来就要走,却是被他一把拽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对上他的眼晴。
他的黑眸闪划过抹嗜血,像只猎豹一般,牢牢的盯着他的小猎物。
郝贝局促不安的呆愣住,一双清澈的大眼带着雾气,盯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她最熟悉的枕边人,却是让她不安,好像他一张口就能把他给吃掉一样。
呃——他刚说饿了,不是在说吃饭,是在说吃……
脸开始发烫,口干舌燥的难耐着,挪了下身子,不知道是想离开,还是想更靠近。
却在这时,男人一抬头,挑起她的下颚,她的眼晴正好对上他在滚动的喉咙,四周安静的好像还听到他在吞咽的声音。
那样的清晰于耳,带着一种期待与莫名的恐慌,认命般的轻闭上双眸,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吻,或其它。
一秒,两秒……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闭上眼才发现,刚才的安静跟现在比,那都不值得一提的。
现在才是最静的时候,静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比之前快了,静到她听到他灼热的呼吸带着轻喘音,能感觉到,马上就要亲到她的唇上了。
这一刻,比以往每一次的亲吻都让她期待。
可能是因为等的太久了,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可跟从前更不一样的是——期待中的吻没有来,反倒是一道揶揄的低笑声响起。
她猛然睁眼,就看到他认真的盯着她在看,很近,近到她只要往前一点点,就能亲上他,近到他只要一说话,就似有若无的唇到她的唇瓣。
“乖贝儿,才发现,你的皮肤真好,你用的什么护肤品啊,老公也要用。”
尼玛!
郝贝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几乎是咬着牙的挤出一句:“你刚才就是看我皮肤真好的吗?”是这样么?你敢说是这样吗?传递过来的信号是这样吗?
男人一脸诧异的神色,而后恍然大悟般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一只怪物一样的嗷嗷叫了起来:“啊,老婆,我刚才说饿了,你是不是想歪了啊?”
郝贝脸上赫然一热,而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嗯哼……”
男人强忍了笑意,贴着她的耳朵笑的坏坏地低语:“老婆,我没想到你这么饥渴,那作为老公的我肯定会满足你的,你放心吧。”
郝贝惊的一下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怒视着他:“你!”
气死了,气得不知道该骂他不要脸,还是骂自己不要脸。
不过没等她想好怎么骂,男人便一把拉过她,比她想像的还要凶残,狂浪的亲吻袭来,没给她任何准备的余地。
而事实证明,做这样的事儿,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准备工作,只需要交给感觉,任他的唇舌与她交织,任他吸去她口腔中所有的氧气,任他去主导这场男女之战。
她只是轻闭了眼,刚开始还有些许挣扎,却是怎么也挣不开男人铁臂一样的强箍。
她不是没经人事的小邹鸟,嘤咛一声,软了身子,跟着最本能的感觉。
就像是干涸的撒哈拉沙漠渴望着雨水的降临一般。
她也在渴望着他给予的一切,紧贴的身体让她知道他亦然如她这般,渴望着彼此,她满足的笑了……
却在下一秒——事情急转而下。
他推开她,语调平稳的好像刚才那样狂浪热吻的不是他一般,平静地说:“老婆,中午我想吃面条。”
“呃,好。”郝贝木然的答着话,脸儿滚烫,心还在狂跳,很想嗷嗷的大哭一场。
不上不下的感觉真不好,他妈的,死变态,撩了她,他跟没事人一样的。
裴靖东对她挤挤眼,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什么话,却是让郝贝如让烧了屁股般的跳起来就往外跑。
边跑边骂,死男人,死不要脸的变态东西!
他说:“老婆,总得先喂饱老公的肚子,老公才能喂饱你的……”
呸呸呸,不要脸,不要脸死了!
男人站在杂物间,勾着唇角,低头看了下自己,露出满意的笑容,看,他可以做到的……
他要用情谷欠去娇养她,让她的身体,她的心,对他念念不忘。
原来,欲擒故纵不光是女人惯用的伎俩,之于男人,也同样适用。
深吸了口气,拿起杯子,就着大约是她喝过的地方,轻抿了一口,白开水,啧,难喝死了,就知道这女人懒的,不爱泡茶,其实茶水最好喝了。
再去看她吃掉的瓜子壳,他想也许他真是太无聊,一个个的瓜子壳,他都数了,一共吃了一百零九个瓜子。
接着就是她看得书本了,看着这新旧程度,似乎这两天都停留在这一页上。
也就是说她两天没有看过书了,她很在乎这些的,听说上次考的就不错的。
最后瞄准的是她的手机。
这屋子里,没有任何能让她呆两天,还乐此不彼的东西,那么只能是手机上的。
拿起手机,划拉开来,屏保是她和小瑜的合照。
照片上,她抱着小瑜,笑的像朵花似的,小瑜噘着嘴亲在她的脸上,而她则是笑的弯了眉眼,很开心的样子。
她和小瑜都喜欢玩自拍,却从来没有和他一起拍过。
点开,换屏保,换成了系统内置的一张风景图。
短信,通话记录,甚至连上网记录,他都一一看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伸手一扫,一百多个瓜子壳落进垃圾桶,书本一合,把手机也夹在里面,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尽,放在书本上,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杂物间,去寻他的小猎物。
楼下,郝贝正在准备洗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或者说那走下来的男人根本是无声无息的。
就这么忽然的一双手就搂住她的腰,快的让她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郝贝吓得身子一僵,刚想尖叫,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老婆,还没做好啊,我饿了……”
心倏地一松,脸也跟着火烧般的烫了起来。
偏偏男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带给她的悸动,反倒一本正经的伸手轻摸她的脸,疑惑的问:“老婆,你是不是也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热啊……”
“我……”郝贝想说,尼玛的,你别这样的,我脸就不热了啊,可她说不出来,一副羞涩难以启齿的模样。
裴靖东却是更认真了:“不行,我去拿体温计给你量一下。”
看他真要去拿,郝贝急急的拉住他,吞吞吐吐的解释着:“我没事,就是,啊,就是太热了。”
说着伸手作扇风状,好像她真的很热的模样。
裴靖东睁大眼,作不相信状,可郝贝却推着他:“你先外面坐会儿,一会就好了。”
等人出去了,郝贝长舒了口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实在想不出怪在哪儿。
裴靖东往客厅走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面对郝贝时那种温和了。
郝贝这儿又开始忙了起来,可总觉得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在看她,可她一回头,什么也没,暗想自己多心了……
可这种感觉真的太他妈的强烈了,抬头也没见客厅里有裴靖东的身影,心下是了然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裴靖东,你给我滚出来。”
果真——
厨房的门口露出一颗黑色的头颅来,男人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出现门口,贱兮兮的神色开口解释:“老婆,我真的好饿了……”
郝贝现在都懒得计较他说的饿是哪种饿了。
无语加无力外加无感,总觉得裴靖东现在这样有种违和的感觉,特别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