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十几名叛匪合伙杀上前,将单手持槊的宇文化及逼得不断后退亲兵们放弃各自的对手,舍命挡在他的面前叛匪倒下了两个,亲兵也倒下了一人第三、第四名叛匪倒下,宇文化及腿上挨了一矛,身边也剩下了最后一名亲兵
几杆木矛攒刺而来,将最后一名宇文家的亲兵送上了黄泉路宇文化及暴怒,单手挥舞着长槊冲上去,前方的乱民们纷纷退开,避过他的锋樱身后的暴匪却用木桩扎向他的脊背和大腿
听见背后传来的风声,宇文化及猛然转身,长槊鞭子一样横扫,扫飞数根木桩他疲惫的喘息着,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着了火的大风箱两条腿也开始不听话地哆嗦,随时都可能软下去,将他摔倒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失败,大叫着要求与对面的叛匪决一雌雄叛匪们却不懂得什么叫公平,从血泊捡起木棒、竹签、石头、头盔,乱纷纷地丢将过来
“铛!”一顶头盔砸中了宇文化及的头盔,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震的宇文化及两耳轰鸣,眼前金星乱舞他咆哮着转过身,试图看清楚谁在背后偷袭自己却有更多的“暗器”飞来,打得他全身上下的铠甲“砰”“砰”作响
“啊――啊――啊!”宇文化及知道自己要死了,野狗一般死在农夫的石头和木块之下他高举马槊,仰天长啸,凄凉的呐喊声直冲云霄然后,他平端马槊,快步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矛丛冲去“向这刺,来啊!你杀死了宇文将军!”他哭喊着,像自己平素最看不起的脓包软蛋一样泣不成声意料中的死亡却姗姗来迟,面前的叛匪纷纷倒了下去,然后,他感觉到背后好像有几根针,同时向肉里边扎
“有人放箭,该死!”宇文化及收住脚步,愤怒的转身他无法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这种不分敌我的乱射,分明存心将他和叛匪一同射杀
“你身上是一幅铁甲,只会被射伤,不会被射死!”一名肤色有些黑,身穿大将军战甲的人笑着对他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挥落手中横刀,指挥身边步卒射出新一波箭雨
羽箭对敌军的杀伤速度远高于步兵接战只有布甲护身,盾牌数量稀少的叛匪顷刻间倒下了数百人与此同时,与叛匪靠得太近,没有来得及撤回的大隋府兵,也被射死了七八十个双方的血汇集在一起,溪流般淌过干涸的土地不知道是人的灵魂还是大地的呼吸,血流过处,居然腾起了数道轻烟,萦绕着,向战场外飘散
“来护儿!你,你这个禽兽!”宇文化及大声喝骂,恨不得将对方脖颈劈手拧断什么铁甲,什么救命,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救自己上一波羽箭和这一波同样,是不分敌我的漫射!如果不是宇文家的铠甲结实,今天自己的命运就和那些被射死的袍泽一样
“事急从权,令尊会理解我的做法!”水师大都督来护儿伸手向中军指了指,然后继续进行他的屠杀大业一波波羽箭从他身后飞出来,将叛军射得东倒西歪片刻后,陈棱和周法尚两位将军也采取了同样的战术,将大部分与叛匪接触的官兵撤下来,将少部分来不及撤下来的袍泽们牺牲掉,利用敌军没有足够盾牌和铠甲破绽,将屠杀进行到底
“宁死河南,不去辽东!”叛匪们依旧大声嚷嚷着,不断将自己的阵型浓缩他们就是一群水中的蚂蚁,危急关头,抱做一团用躯体守护着袍泽,同时也被自己袍泽守护洪流般从的羽箭从天而降,在死亡面前,他们没有投降,也没有逃散,只是彼此依靠着,为远处的同伴争取最后一丝时间
宇文化及看不下去了,他用马槊支撑起多处受伤的身躯,抬头望向中军他看见父亲帅旗的旁边升起了数杆角旗,按大隋军令这些旗帜表达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叛匪,进快向右翼迂回的指令
“真的包括牺牲掉我?!”宇文化及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蹲在了地上他不知道父亲是否目睹自己刚才已经深入敌阵如果答案为肯定的话,为什么父亲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就等于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黄泉路?
为什么?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灵魂在呐喊一个声音却清晰地从灵魂深处响起来,解答了他心中所有困惑
“为了宇文家族!”这是一个平静的答案不是来自父亲,不是来自祖父,而是来自宇文家祖祖辈辈的灵魂自从记事起,身为长子的宇文化及就被灌输,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家主可以牺牲掉一切
而今天,宇文家的利益就是此战必胜三十万府兵对付六万农夫的战争,宇文家的家主,大军主将宇文述输不起
“右翼怎么了,还需要让士及和李将军上去?”片刻后,想明白了一切的宇文化及抬起头,再次解读中军的令旗他看见父亲已经发出了雄武营填补右翼的命令,也听见右翼战场处传来比眼前还嘈杂的喊杀声但他无法相信,李子雄的叛匪居然能击溃大军右翼防线
“三弟又要立功了么?”宇文化及默默地想丢下马槊,伸手到后背,一根一根拔下夹铠甲缝隙中的羽箭
注1:汉尺,一尺约为现在的23.1厘米
酒徒注:关于世家子弟纷纷投降叛军的事情,见于正史其中,资治通鉴里边介绍最多但是却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这些人的家族受了牵连类似罪行如果在唐代,结果恐怕要严重得多隋炀帝对于真正造反者好像很宽容,对于没有造反的人却被人诬陷的人,反而很残忍所以也难怪后来大伙纷纷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