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璇长年在深闺中习剑,终究还是历练太浅,没有养出一幅足够厚实的脸皮,加之她本来就对两个月前祖孙果的事情心存愧疚,一时间竟被陈少白调笑般的质问弄的面色通红。
正当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苗语琴突然开口问道:“羽声变徵虽然有些仓促,但听上去很圆润饱满呢……敢问这位姐姐,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法?”
听到她的问题,陈梦璇顿时如释重负般对着陈少白笑了笑,准备开口解释。
但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正当陈梦璇以为能够化解恩怨的时候,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羽声变徵?手法?像你这种卑贱的下等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摸过琴?”
此言一出,苗语琴原本闪烁着莹莹光彩的眸子立即黯淡了下去,委屈地瘪着小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尖细阴柔又略显中性的声音,陈少白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太监”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脑海之中回荡起来,再仔细去看原本认为是清秀少女的家伙,发现对方竟是个女装打扮的男人——或者说他曾经是个男人。
“陈忠,你给我闭嘴!”
原本可以化解的误会被仆人强插一手,陈梦璇恨极了身边这个家伙,说话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二小姐,奴家可是为了你好,在外边碰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搭讪,就不要随便答应,有损家风啊……”
陈忠低眉顺眼地回答完后,抬起头看向苗语琴,如同练就了变脸绝技般瞬间阴冷了下来:“这个小妞姿色尚可,回头报个信,让陈烈他们拉去万姬楼,倒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够了!”
陈梦璇脸色发白,徒有一身剑术,却碍于对方背景不敢施展,嘴唇都气的颤抖了起来。
况且,她自知刚突破到剑客境界不久,还未曾完全掌控剑尖的半寸罡风,未必就一定打得过这陈忠。
陈少白捏了捏苗语琴粉嫩的脸蛋,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笑道:“小苗,别生气,我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侧过身来,瞥见陈忠腰侧挂着的那枚代表剑客的银质勋章,陈少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难怪敢恶仆欺主,原来还有剑客水平?这样就好办了。”
唰!
梦得出鞘,陈少白持剑遥指陈忠:“死太监,敢不敢同我比斗一场?”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陈少白这话却是一下戳中了陈忠的死穴,让对方的脸部肌肉都因为愤怒而显得扭曲变形起来。
“太监……好!好!好!咱家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竟敢说这样的话?”
或许是生理上缺陷所带来的弥补,陈忠的观察力很是敏锐,他看着陈少白手上那一层厚厚的老茧,冷笑起来:“‘剑客勋章’都没练出来的土鳖,在乡下摆弄了两年庄稼把式,就敢出来嚣张?你要死,咱家就成全你!”
他口中所说的剑客勋章并非官府颁发的银质勋章,而是持剑者因为长期使剑,而导致手掌和虎口的老茧由厚变薄,最终演变为一层细密坚韧如同牛皮、却又不会阻碍触觉感知的存在。
对于练剑者来说,这层细密的薄茧乃是无形的剑客勋章。
这一点,《璇玑》剑谱上也有所记载。
陈少白顺着陈忠的手望去,果真见到了一层半透明的细密薄茧,而自己的手掌上却因为两月余的苦练而布满了粗粝宽厚的大茧,像是刚练剑了二三年,入剑术门槛不久的人物。…。
“手底下见真章!”
片刻后,四人来到街上。
摆明剑术比拼的阵仗之后,他们身边就突然空出了足有六七丈的真空地带。
人们如同蚂蚁般挤成一圈,后边的人想要挤到前边来,前面的看客却又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位置,一时间人声鼎沸,就连附近的寒冷的空气也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是我管教不严,这次之后,你若不死,我会给你个交代的。”陈梦璇咬紧嘴唇,面带愧疚之色。
“得了!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蠢,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你的手下,用不着你来负责。”陈少白神色淡漠,“平白无故就有人送钱上门,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