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威势骇人的一剑,陈少白只是微微调节了一下身形,立即剑出如梭,在空中圆舞由上撩变势,朝着典吉胸膛部位刺去。
他准备以伤换命。
噼啪……
一阵微弱的风雷之声从陈少白手中长剑上发出,典吉身形一僵,于间不容发之际倒退一步,险之又险地躲开剑尖。
他勉强回气,一横重剑,狠狠将其磕飞。
手臂一麻,陈少白身体肌肉如蛇般抖动,本能地用上了《亟雷》之中记载的卸力法门,再次挥舞长剑迎了上去。
“以命换命?这少年的剑法虽然稀松寻常,不过是庸人练过六七年的样子,但他的招法却是狠极,如果不陨落太早的话,日后必将成就大器。”
见典吉被陈少白一剑逼退,巴擎天便立即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剑之中读出了其中内涵,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利芒。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典吉的实力比陈少白还要高上一筹,只是陈少白敢于拼命,在气势上抢占了先机罢了。
“一寸长一寸强,硬打硬进人难防。一旦退却,不仅失了气势,就连强处也失了。”
巴擎天作出了预判:“阿吉这次必输无疑。”
被对方一剑磕开兵刃,陈少白面对朝着自己胸口捅来的重剑视若无物,反倒一挺胸膛,猿臂轻舒。
见陈少白如此作态,典吉胸中戾气翻涌,面色一狠,竟不管不顾地选择了以剑换剑。
唰!
电光火石之间,典吉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他胸口油光锃亮的皮甲立即破了一条大口,皮肤上也溢出丝丝血液,只差半分就会深入骨肉之中。
“这家伙当真不要命了!”
这次的试探让典吉心中了然,在他心目之中,陈少白已经被划为视自己生命如草芥的狠人,气势不由得一泻千里。
虽然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迟缓,但势头弱了,就再难以扳回局面了。
剑光纵·横。
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对错十剑,典吉也足足倒退了十步。
嘭嘭嘭……
典吉如同小山一样沉重的脚步在地面上重重砸出十个坑洞,十丈之外的村民们都能清晰感知到其中震动。
他脚下连退,胸中憋闷,正准备爆发自己还没有练熟杀招的时候,忽然感到身上压力顿减,抬起头只见陈少白已经收回长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十招完了,还要不要再来?”
陈少白一抖长剑,带起的风之律动将地上尘埃冲开,夕阳将尘埃渲染的如同金银粒子一般,身处光幕之中,他的身形看上去朦朦胧胧,显得有些神秘味道。
陈少白这话问的并不违心,虽然剑术比斗只持续了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但对于他的裨益却比再埋头苦练一月还要大。
一次比斗,让陈少白以往练剑时的诸多疑惑全都烟消云散,对于剑术的理解也有了不小的精进。
“难怪都说闭门造车出不了高手,原来殊死斗剑搏杀还能有这么多好处!”
虽然是第一次与人剑术比斗,但陈少白现在倒是真的希望能有个实力不高不低的剑手来继续给他喂招。
“不来了!你是个疯子,不要命的。俺家里还有老娘要照顾,不能死在这儿,跟你比剑实在太憋屈了!”
先前放出的话并没能实现,典吉有些郁闷,所以他瓮声瓮气地吐出这句话之后,就直接翻身上马,沉默地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巴擎天饶有兴致地观察片刻后,对着陈少白一抱拳:“不愧是木犀城陈家出来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倒是有几分陈匡胤当年的风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见!”
“不要银子了?”陈少白扬了扬万姬楼的淡紫色银票,促狭地问道。
“呵……”巴擎天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挥手,“兄弟们,走!”
二十六匹骏马同时扬踢侧身,动作整齐划一,纪律严明如同军队一般。
不,如此素养,就连普通军队也远远不及。
见这些强人们被逼走,秋幻村口顿时人声鼎沸,显得极为喧闹。
这个时候,猎人村民们看着陈少白就像看着神仙中人一样,眼里充满了钦佩,再无半点之前的鄙薄。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开眼的存在。
“啐!什么狗屁的木犀城陈家,他陈少白还不是个靠山吃山的猎户,最多也只能给陈家的仆人当个泥腿子罢!”
身上压力消失,李大宝立即忘却了陈少白的恩惠,不但不表示感激,反倒满脸的怨愤之色:“依我看,这些强人都是陈少白招惹来的,不然怎么他一出现,拿出一片纸,然后提着把破剑,轻轻巧巧地演了几下,这些人就走了?”
不得不说,李大宝的口舌技巧还是很不错的,最初他这样说着,村民们还会怒目而视,但几句话之后,秋幻泉的猎户们再看向陈少白的眼神就带上了怀疑。
一番以性命为赌注的剑术搏杀,换来的却是村人的怀疑,陈少白忽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却意外地没有生出过多愤慨。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
对于李大宝这样的人,小恩小惠尚可,若是恩情过重,反倒会恩大成仇。
他本意是打压一下陈少白,免得被夺走了民心,导致自己村长之位不稳,所以说话并无遮拦,甚至有些像泼妇骂街,肆无忌惮。
但令李大宝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几句,那已然准备离去的二十六骑就停下了行进的步伐。
“泥腿子?”
“不是木犀城陈家的人?”
“那小子刚才在扯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