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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冷淡无情的话,让她忽然想到了,她认识何云翔这么多年,知道何云翔是从来不吸烟的,他开始吸烟的习惯,是在她出车祸死了之后,就开始的。餐。
这个习惯,他就像上瘾了一样,一年复一年,几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养成了烟瘾,到最后,周遭只剩他一个人时,又吃的很少,每天的三餐,从没有正常过。
他高大身形逐渐消瘦,然后还半夜总会醒来,在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别墅卧室里,睁眼到天亮。
陆蔓有些哽咽,忍住心中隐隐的痛,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从一开始,何云翔拒绝住院治疗,也不同意化疗手术,他根本就没有听从养子和医生的话,执意离开医院,然后一个人,只是安静的回到那栋别墅里,坐在主卧那张床沿,静静看着她那把如意玩件。像是在透过如意玩件,在看什么人一样。
他,就一直,这样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待着,直到那刻。
她,就一直这样默默的看着他,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最后,他葬在了她身边。
然后,世界静止。
来到他的墓前,陆蔓轻轻伸出手,轻轻的,在即将碰到墓碑上的照片时,她抿着唇,微微顿了顿,停下来,泪流满面。
然后,陆蔓停顿的手,再继续向前,最后,终于碰触到那张照片,轻轻抚过何云翔那沉郁的眉眼,这个男人,她爱了一生,无怨无悔。即使她死了,老天也待她不薄,让她看到了这个男人一生走过的路斛。
“傻瓜。”
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脸颊滑过,何云翔这个傻瓜。。。
何云翔临死前,手上,仍拿着那把如意,合眼时,一直冷硬凉薄的唇,微微扬起一抹笑,笑的让陆蔓心痛,隐隐的,她耳畔放佛听到,从他口中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如意。。
陆蔓不懂,何云翔他难道最爱的人,一直是她吗?!不是林梦君,不是其他女人,而是她林如意吗?一直是她吗?
有这个可能吗?
她真的不懂吗?
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何云翔已经用他的一生,证明了对她的爱。。
他对她的爱,爱的那么无声,又那么惨烈!
她,还怀疑什么呢?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何云翔有这种结局,她不愿他这么孤独的过完这一生。可是,就算她还活着,何云翔会对她表白心意吗?
不会。
何云翔跟她一样,都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人。
她不能向他表白的原因,有很多,那他呢?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直以来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说何云翔傻瓜,那她何尝又不算傻呢?
心口,真的很痛。。
陆蔓大口喘气,抓住自己心窝处,抓紧衣服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痛?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
*****
窗外,微微有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偌大的卧室内。
已经一个晚上了。她已经睡了一个晚上。
天都亮了。
何云翔希望,陆蔓现在赶紧醒来,给她说说话,哪怕是咒骂他也好。。
昨晚看到她就那样虚弱的躺在地上,他的心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仔细看,他的脸上,竟然还有可疑的红色。
一想到昨晚,他替陆蔓换了干净的内ku,还第一次帮女人换卫生巾,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可是陆蔓睡的很香,他实在不忍叫醒她,可是她的裤子已经染上了血痕,他便从这个房间里找出来一些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他甚至还把那个脏裤子,拿去亲自洗了。
而那些给她换上的那些衣服,原本就是她的,她出事之前,留在这个房子里的。
他没有动。她的东西,全都没有动。
“好痛。。”
床.上,陆蔓散着头发,紧闭眼睛,左手攥紧胸前的被子,难受的低吟着。
何云翔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更加深沉,走上前,大床的一端便陷了下去,他坐在床边,握住她抓着被子的手:“她到底为什么还不醒?”
这话,不是他自言自语。
这个房间,除了陆蔓,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在。
听到他的话,那个白衣男人上前来,气质儒雅,行走的时候,衣袖中都带着淡淡的药香。
“我说,你这人十万火急的让我从三亚赶来,甚至威胁让我放下那边义诊,为了就是这位小.姐?”
他连夜坐飞机赶来,生怕自己来晚一会,何云翔口中的病人,还有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果都不堪设想。
说话的男人,微笑着,来到床边。站定。
这走上前一瞧不要紧,“这人长的好面熟。。。”好像林如意呀,啧啧,这是什么情况啊?
“衣笙,她不是如意,她跟如意不一样。”何云翔的话里,带着浓浓的不满,泄露了他的心声,他自己还没注意到。
他不希望别人把她与林如意混为一谈。
衣笙挑了挑眉,注意到这点。
他识趣的不再接这话题,怔了怔脸色,开始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前伸出手,要替陆蔓把脉。
原本一脸疲惫之色的何云翔,却突然惊觉起来,把陆蔓的手从衣笙手中抽了出去。
他仔细护着昏睡之中的陆蔓,皱眉问衣笙:“你打算怎么做?”
衣笙这人也算是好脾气,连夜飞了那么远,一点也没休息,这会又要面对眼前这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想想,也是够了哈。
谁让他欠了何云翔的人情,很久之前自己被何云翔救了一次性命,时候何云翔虽也没让自己还这份人人情,但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他一直云游四方,治病救人,但是只要何云翔需要他,不管在这世界哪个地方,他都会以最快速度赶回来。
他的医术,何云翔是信得过的。
“当然是要望闻加上切啊。你不让我替她把脉,那我该怎么判断病情,治疗她呢?”衣笙笑道。不然,他以为他要干啥啊?
从刚才就瞧出床.上这位脸色苍白的小姐,对何云翔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不管那情愫是好还是坏,都跟自己没关系,他都不会那么傻,自己往枪口上撞。
而他这次过来,也是十分想看看,能让何云翔这么上心,又万分紧张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圣神。自从林梦君死了之后,就没听说他跟哪个女人走的很近。
其实不用什么把脉,他从刚才一进门,就看出陆蔓的状况,只是普通的女人例假问题,这种情况太多了,何云翔竟然这么着急让他连夜赶过来。他看出陆蔓身子骨比一般人虚弱,便推测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昏睡吧。
照他说的情况,等天亮,估算还有两个小时,六点的时候,她便会醒来。
“她是不是有贫血的病史?”衣笙开口,认真问何云翔。
“对。”
何云翔想到了那天陪唐心去医院产检,在门口等唐心时,遇到了陆蔓。当时她出现在妇产科附近,他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当时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林如意。
从小镇回到这个城市的那晚,他在街头没有预兆的堵住她,给她措手不及,就是想质问,想确认,她是不是林如意,在倒下的那刻,他心里无声的重复三个字,他疯了。
是啊,他疯了,疯了认为随意遇上的一个跟她长的一样的人,就会什么都不顾的跟踪,并这样失控的质问这个人。
是啊,他是疯了。
仅仅因为一幅画,便三天三夜连续工作,弄到最后得了胃溃疡,然后只为能全心去江南寻找。
寻找,完成心中那份残缺的南柯一梦。
对,林如意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梦一样,一场梦。他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还没有做,她就死了,死了以后,那些没说的话,没做的事情,就更加没有意义。
可悲的是,她死了,他就像是丧失了爱的能力一样。
大家都以为他爱林梦君,甚至林梦君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儿子,确实是他的。
这是他一直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至于林梦君,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不爱林梦君,娶她有两个原因。
第一: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林家何家给他压力,让他们速速完婚。
第二:林如意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死了。既然都逼着他娶林梦君,他便娶了,无所谓了。
他所有的爱恋,都已经给了那个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林如意。
从他生命里突然抽离的林如意。
没有人懂得,他这些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在医院遇到陆蔓,见她被欺负,忍不住的上前帮她解围,随后,两个人没说几句,陆蔓便忽然晕倒在他身上。
她有贫血,还营养不良。
这是医生告诉他的。
何云翔想到,五年前,她还没出事的时候,他明明记得,她身体好的很,一直很健康。如果是身子弱,贫血的话,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年的车祸。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如何脱离危险的,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她现在的贫血症,一定与当年的车祸有关。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神难安,无法想象,当时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一定受伤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无力挫败的感觉让他抓狂!
突然
,他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陆蔓她肚子上疤痕,或许是当年车祸留下的伤痕,也不一定。
嗯。他在心中不断自我肯定着这个说法,一想到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五年,如果她跟其他男人生了孩子,他胸口便有一团火,想到她属于了其他男人,他便会嫉妒到发狂。
他还没有碰过她,当年,他一直冷落她。
甚至,仅有的两次接吻,也是在五年后她以陆蔓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强吻的她。
衣笙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瞧陆蔓的面色,有些不对头。
“云翔,这位小.jie的情形有些奇怪。”衣笙皱眉开口,研究似的看着陆蔓。
何云翔回神,问:“哪里奇怪。”
“不知道。要等人醒来问问她一些事情才能确定。”衣笙刚说完,便收到何云翔射.来的视线,他无奈,彻底投降:“我现在只是猜测啊,但是不能确定啊。”
“她看起来是有贫血的症状,是有贫血病史的人,但这只是表象。”
“你最好带着她去医院做个全方位的检查,彻底检查一下。”
“什么意思?”何云翔反问。
“就是做个彻底检查啊,看看她有没有其他病史,或是以前发生过什么。”衣笙总觉得这个陆蔓的病情,没那么简单。
话落,何云翔陷入沉思,这时,睡中的陆蔓又开始痛苦的喃喃低吟,抓紧握着自己的何云翔的手,嘴中重复着两个字:好痛。
“她在喊痛,怎么办?这要怎么治疗?”何云翔反握住陆蔓的手,看向一旁的男人,耐心的询问。
“女人经痛,分原发性与继发性,通常是因为。。。”
“不要跟我拽文。”何云翔现在哪里还受得了慢条斯理说道的那些没用的话,“你应该能减去她的疼痛吧?”
他抓住重点,让衣笙笑了笑,让他这个神医,来看这种妇科小病,真是大材小用。
“当然能,但我这一时也是治标不治本。”
拿出一旁的医药箱,抽出几根银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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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一间粉嫩公主房里,一个小小的人儿,蜷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双颤抖胆怯的眼眸,整晚一直盯着窗帘瞧,这会儿天亮了,毛茸茸的小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何念君进来时,就看到这个场景。
他身上穿着睡衣,轻轻走到床边,看到被子,在微微颤抖。
“青青。。”他低声唤着,生怕吓到那个可人儿,伸手掀开捂在青青头顶的被子。
然后,他身子怔住。
以至于许多年之后,何念君仍然忘不了这个早上,发生的事情。
青青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自己眼睛,把头埋在腿上,还穿着昨天的衣裳,也没有换睡衣。
“嘤嘤。。”她小肩膀抽动的,在隐隐的低泣。
何念君看到这样的青青,瞬间觉得自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微微启口,却只是无声的黯哑。
“呜呜,不要过来。我会乖乖的。”
青青突然哭喊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青青,是我。”何念君拉开青青的小手,青青抽噎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哭的红通通的,在看清来人是谁时,小手臂便环住了他,再次呜呜哭了起来。
“好可怕,都是血。”
青青显然,还是被昨晚昏倒的陆蔓给吓到了,尤其是陆蔓身上,还沾着血迹。自从血兔子事件后,青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直到见到何云翔以后,她才好了很多。谁知这没好几天,她毛病又犯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其实是压根没有人往深处想,青青这是怎么了。
昨晚何云翔安顿好陆蔓以后,便对孩子们说,让他们放心,没什么事情。他甚至还给孩子们做了他们喜欢吃的菜,只是陆蔓一直不醒,他担心,便让孩子们自己乖乖睡觉。
想着孩子们四岁了,就没有多管他们,何云翔根本没注意到情绪异样的青青,一股脑的,精力全放在陆蔓身上了。
其实,也不能怪何云翔,他虽然已经是一位父亲,但是他之前,他从未照看过何念君一天,根本不知道如何照看孩子,也不知道该与孩子如何相处。
突然之间,自己被青青抱住,这让何念君愣住,马上回过神来,轻柔抚拍着她的后背,面色有些紧绷,很不自然,但说的话,却有一股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没事了。”
何念君年纪虽小,但是却有一张极好看的相貌,黑眸之中,隐藏着难以觉察的叛逆,青青抬头,哼了哼鼻子,哭的跟个猫一样,就那么直直的望进何念君的黑眸之中。
他有着孤傲的灵魂,带着最原始的防备心。
子骞沉寂着脸,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给何念君下了最精辟的总结。
谁靠近他,谁就会受到伤害。
“
我妹妹没事了。”子骞走进来,宣示自己的地位:“我会照顾好自己妹妹的。”
说着,子骞唇角,露出一抹不服年龄的自嘲笑容,宿命吗?
虽然,青青也是他何念君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不会承认的。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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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衣笙料想的一样,在早上六点整的时候,陆蔓醒了过来。
十分钟之前,衣笙离开了这个房间,走之前对何云翔说,他先出门去买些中药回来,意思很明显,可以先通过药物来调节陆蔓的体质。
后来他笑着,又加了一句,更好的办法就是等到以后她怀孕生产后,你照顾周到,她还是有机会改变体质的。
他的话里,明显带着取笑,可是何云翔却被他说的话给愣住了。
衣笙带着笑,不再理会这个男人,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