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大雨回到家中,林慧君忙将衣裳取出来挂起,还好,只淋湿了一点点。用吹风机将湿润的地方吹干后,她就把衣裙挂在床边的木制衣杆上,欢欢喜喜的欣赏了好一会儿。
林慧君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这天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模模糊糊的,总听到有谁在耳边低语。似乎是个哀婉的女声,说了什么呢?天明醒来后,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做了不好的梦啊,就这样想了想,她便不在意了。
今天公司非常忙,加了班,离开公司踏上回家路时,已经天黑了。
路过一个幽暗的街角,有个女人背对着人群,面向墙壁站立在角落里。她用双手捂着脸,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哭泣。她穿了一件黄色的风衣,腰带勒得细细的,显得身段极好。只是风衣下摆沾着一些暗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痕。
这女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阴渗渗的,霓虹灯那彩色的光芒转来转去,路过的人都长出了五颜六色的脸孔,鬼域一般。林慧君加快脚步,想要赶紧离开,路过那黄衣女人身边时,她突然听到一句低语:“还给我。”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林慧君一凛,停下了脚步。她定睛朝声音传来的方位看过去,却只看到冷硬的灰色墙壁,那个黄衣女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林慧君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敢再停留,抱紧手包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末班车上人不多,可以随意挑选座位。林慧君选了个靠窗的前排位置,抱着包坐了下来。一路跑着过来,她的心还在咚咚直跳,汽车经过了两个站,心跳才平缓下来。
前两个站都没有人上车,到第三个站停靠时,上来了一个人。林慧君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没去留意是个什么样的人。眼角扫到,那人缓缓走过来,没有去坐前两排的空位,却在她身后的位子上坐下了。
车门关闭,车子启动,蜗牛似的慢慢往前爬。这辆车的发动机显然老化了,开起来声音特别大,轰隆隆打雷一般。在这嘈杂的声响里,林慧君的耳际却再次传来一句熟悉的低语:“还给我。”
林慧君僵住了,连呼吸仿佛也瞬间停止了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不明白。车窗外的灯光暗淡了下去,玻璃上清晰的倒映出车内的情景。林慧君死死的盯着玻璃,眼中显露出恐惧的神情。
坐在她身后的人,黑发垂肩遮住了面容,身穿一件黄色的风衣。是她,是在街角遇到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跟着自己?
林慧君盯着车玻璃,连眨眼都不敢。那女人是个精神病患者?还是跟踪狂?她会不会下一秒就跳起来掐住自己的脖子?精神极度紧张的林慧君,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而那个黄衣女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车子颠簸中,她的黑色长发摇来晃去,时而露出一点点苍白的下巴。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一个站,林慧君跌跌撞撞的跑下了车。她不敢再搭乘公车,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终于到家了。
取出钥匙打开门,伸手按亮客厅里所有的灯,林慧君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家,永远是最能够让人安心的所在。
她不再去想那个古怪的黄衣女人,或许,她不会再出现了。林慧君像往常一样的吃过晚饭,洗了个澡,而后走进卧室。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舒心极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逐渐合上。
怎么回事,我的眼前怎么会一片血红?
林慧君怔住了,她坐起身来,使劲揉了揉眼,待她看清眼前的场景,顿时惊叫起来。
那套她挂在床边衣杆上的红色嫁衣,此时竟直愣愣的站在她床头边。是的,是站着的,就像有一个隐形的人穿着它站立在她面前。那空荡荡的衣袖还在轻轻晃动着,裙摆也在微微摇荡。巨大的恐惧感让林慧君控制不住的尖叫着,手忙脚乱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角。那红嫁衣也移动了起来,慢慢的向她逼近。殷红的裙裾拖在被子上,像血在流动。
嫁衣距离林慧君越来越近,两只衣袖高高举起,伸向她的脖颈。她双眼圆睁,无法思考,濒临崩溃。
猛然间眼前出现明晃晃一片白光,她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只是浑身冷汗。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啊!头顶上的花型吊灯光明灿烂,她没关灯没盖被子就不小心睡着了。
想起梦中可怖的场景,她忙扭头望向床边的衣杆。那套红嫁衣好端端的挂在原处,一动不动。她跳下床,把嫁衣取下来收进了衣柜里,甚至不敢再挂起来,只是叠放在最底部,上面压了一大堆衣服。
当天晚上,林慧君家里的灯光亮了一整夜。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睡好。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似乎总有个女声不断的在她耳边絮语,不停的重复着什么。
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自然没有精神。上班途中,林慧君一直打着呵欠。她小心的注意着四周,那个黄衣女人没有再出现。今天不用加班,下班回家时,天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