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璃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就想到了狼族的韦蓉皇后。
那位与康悦蓉容貌甚是相似的女子,被狼王轩辕博更名为韦蓉,诞下轩辕颐之后,盛宠不衰。却因为她苏锦璃一首曲子,一身清香,而失宠。
这笔债,她知道,那狼族王后定然会与她清算,却没想到,她竟清算地如此不露痕迹。
她朝着韦奕尘轻柔唤了一声,“颐兄,是你吗?”
韦奕尘端坐位子上,疑惑抬眸。
窗外阳光正映在她绝美的脸上,腮畔修剪整齐的发丝,秀美齐着下巴,有种说不出的甜美韵致。黑发与眉目相衬,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角上,那无辜澄澈的眼神,足以让任何男子心猿意马。
他淡然扬着唇角,眸光内敛地低下眼眸。
“皇子妃殿下是在与卑职说话吗?卑职可担待不起皇子妃殿下一声奕兄。”
“那便是锦璃认错了人,韦画师继续忙吧,锦璃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尽量克制着,没有狂奔出去。
这声音,分明是轩辕颐!
他的眼睛该是绿色的,那么剔透,绝美,惊艳,危险的绿色眼眸,怎会成了黑色的?
他暗藏于这不起眼的尚服局,从几套衣服入手,便能搅动天下吗?便能杀死她苏锦璃吗?他想得太简单了!
水蓝色的裙裾轻缓拖曳过地面,她又巡视一圈,才走出来,却心潮起伏,波涛汹涌。
走到院子里,她忽然想到嫦儿豢养的毒蛊,那是轩辕颐送的。
忽然,脑海中清晰浮现韦蓉皇后憎恶的眼神。
然后,又是在狼族猎场里那场大火。
还有,南宫谨的话,御蓝斯曾刺过轩辕颐一剑……
锦璃不放心,派人打听了母妃,哥哥,和南宫谨的所在,确定他们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她匆匆返回碧荷宫,一入宫苑,就见南宫谨正坐在宫廊下。
一身银白锦袍的小家伙,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黑亮柔滑,白皙的小脸儿神情专注。
他正看一本厚厚的史书,两只小手不堪重负似地,那凝眉的姿态,令人瞧着欢喜。
她不惊不扰地驻足假山旁,静赏儿子读书的憨态,待惊魂不定的心平静下来,才拾阶而上。
她却不曾注意到,寝殿的窗里,有一抹锦绣龙纹紫袍的伟岸身影,正赏着她。
“谨儿,今儿皇外公不和你下棋吗?”她在石桌旁坐下来。
“皇外公那几招打不过我,他和皇外婆打情骂俏,嫌我碍眼,就准我回来了。”
“怎忽然想到看史书?”
小家伙看着史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将来,我要一统天下,当然该用功努力呀!太后不就是怕我和无殇,将来威胁她的大齐江山么?我就威胁给她看。”
锦璃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心满意足。“娘亲不求你一统天下,只期望你健康快乐。”
“娘亲太没志气。人家别人的娘亲,都是望子成龙。”
“龙是杀不死的,人却脆弱地碰不得,那些望子成龙的娘亲,太不顾及孩子的性命。”
“娘亲总是有理。”小家伙老气横秋地摇头叹息,端起八仙石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才抬眸看娘亲,“对了……有件喜事。”
“什么事?”她苏锦璃已经几辈子没遇上真正的喜事了。
“御蓝斯和弟弟来了。”
锦璃正想问在哪,就听到殿内传来苏无殇“呀呀……”的声音。
然后,是御蓝斯烦闷地低咒,紧随而至的,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苏锦璃,你把尿布收在哪儿了?”
坐在廊下的母子俩相视,锦璃窘迫地坐着没动。
上午时,无殇可是说,他抱着美人儿,嘴对嘴地有说有笑。
“要尿布,自己找去。”她气急败坏地朝着门口那边嚷。
南宫谨看着书本摇头,又是一声长叹。见不到就想,见
到了又吵,天下,总没有太平日子。
听到殿内传来咝咝啦啦布料撕碎的声音,锦璃惊得忙冲进去。
“御蓝斯,你撕碎了什么?”
“你穿过的嫁衣呀!”男子低沉的声音,甚是磁性动听,还异常无辜。
锦璃惊叫着冲进内殿,就见她最心爱的那件缀满玛瑙珠的艳红锦袍,仿佛残破的蝶翼,一片一片,碎在地上。
那锦绣龙纹紫袍的高大身影,还在忙着翻找一人多高的衣柜。邪魅的俊颜,冷如冰雪,白如美玉,不见半分血色。
他把所有红色的衣服扯出来,三两下全都给撕碎。
锦璃惊声尖叫,欲哭无泪地捡起地上的布片,“御蓝斯,我这每一件袍子都是做两三个月才完成的耶!你竟都给我撕掉?!”
“儿子没有尿布,正好可以拿来用!”
然后,他随手拿起一块布片,还勉为其难地撇了下唇,才垫在了儿子的屁股下面。
锦璃气得冲过去,张牙舞爪,好一阵抓狂跳脚,又打又踹。
然而,看到他这样完好无损,完美无缺地站在面前,心里却又矛盾地翻滚着层层惊喜。
“御蓝斯,你……你公报私仇!”
“苏锦璃,何为公,何为私?”他冷睨她一眼,艳若倾世昙花的俊颜,依旧冷绷着。
“无论如何,你得赔!”她红着脸儿,不肯饶他。
“开个价吧!”
“你……以身相许吧!”
裹好尿布的小家伙,讶异看向爹,又瞪向不知羞的娘亲,然后拍肥嘟嘟的小手鼓掌。“呀?呀!”这主意虽然有点不妥,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赔偿方式了!
廊下的南宫谨听着里面的动静,失笑摇了摇头。
他端起茶盅又喝一口,却莫名觉得越喝越渴,肚子里像是有什么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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