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尘剑低垂着眉眼,并未将他们几人放在眼里,如此这般更加使得他们几人心底恼怒妒恨。
凉亭下,小睿子看着亭中这般阵仗,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倒是康平眼尖,绕过众人后来到小睿子跟前,而后听了小睿子的话后回到景惠帝跟前低声道:“皇上,孙侍郎求见。”
景惠帝点了点头:“让他在御书房候着。”
“是。”康平应声后低眉信手地跑下凉亭,随后对小睿子交代了一声。
“你们几个和大将军讨教讨教,稍后留下来陪朕用午膳。”景惠帝对几个儿子交代了一声后正要转身,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问君尘剑,“大将军可有不便?”
君尘剑低眸抱拳:“能陪皇上用膳是微臣之福,岂有不便之礼,微臣惶恐。”
景惠帝微眯双眸,须臾,转身离开。
待景惠帝走远之后,太子气恼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石桌上的茶水饮了几口,似乎不过瘾,又大声喊了一句:“来人,拿酒来。”
奴才们很快就端了一壶酒和几个酒杯上来,而太子却并无要和他人同享的意思,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他真是心口堵得慌,方才景惠帝的几句话分明是说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没有战绩没有功德,就如同是一个废人,还不如一介臣子,居然还让他跟一个臣子求教,岂能让他痛快?
成王看见太子如此,从小怕事的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不由得上前安慰:“大哥,你也别怪父皇,他也是望子成龙心切,更何况,父皇不也说了我们嘛!”
英王拍了拍成王的肩对他摇了摇头,随后道:“三弟,二哥有话要与你说,你随我来。”
英王和成王离开后,亭子内只剩下太子、贤王和君尘剑
。贤王一脸看好戏的神色打量着太子和君尘剑二人,倒是有种坐山观虎斗之感。
君尘剑本不想呆在这个令人窒息之地,可是这里是皇宫,皇上有命让他稍后随太子王爷一同陪圣驾用午膳,他自是不能随意离开。转身走到凉亭边,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看着紫靖国这大好河山,不由得心中感叹。
若不是他们父子,如今耀武扬威的几个人还不知道成了哪国的俘虏,可是他们不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处处想要置他们兄弟于死地……
“大哥,你就少喝点吧,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又该让你跟大将军好好学学了。”贤王轻笑着言道。
太子原本就心堵,一听贤王这般说,更是火上浇油,转眸看向君尘剑,他倒是气定神闲地欣赏起风景来了。
“大将军倒是有闲情逸致啊,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时间教教本宫如何带兵打仗,何谓为君之道?”太子借着酒劲绯红着面容喷着酒气言语有些不善。
君尘剑拧了拧眉,没有理会,依旧看着远处,不言不语。
太子无端吃了闷钉子,感觉自己这个太子做得也真是够窝囊,若是不是自己是嫡出长子,恐怕这个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他。
他心里很清楚,论文他不及三弟,论武他不及二弟,论智谋他不及五弟,他如今能保住太子之位也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的母亲是皇后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他的母后被那琳妃取而代之,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也就要拱手让人了。所幸的是他还有一群拥护他这个太子的老臣,虽然是些老顽固,但是也算是衷心之臣,他曾经也想讨好君氏兄弟,可是他发现君氏兄弟根本就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虽然明着没有造次,可是他心里很清楚。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太子,他只想过安逸的日子,可是他的母后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哪怕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忍着,至少有了太子这个名头,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明着也不敢对他怎样。
“哐当”一声脆响,太子将石桌上的酒壶酒杯挥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吓得奴婢们不敢动弹一下。
贤王见状嘴角暗笑,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
“来人,收拾一下,扶太子回去醒酒。”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奴才们这才急匆匆地上来收拾地上的残局。
太子转身凝视着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君尘剑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午时就要陪皇上用膳,太子殿下是要以现在的模样陪圣驾吗?”
太子虽是心中不痛快,可是随后想想,君尘剑也说得有理,平日里母后对他也再三教导,要懂得隐忍,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坏了大局。有时候他真是觉得,自己的母后能稳坐凤位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他当真是不适合为君。
贤王倒是未料君尘剑不是借机会踩上一脚,反而是帮太子收拾残局,免得事情闹大,否则对太子绝对百害无一利。而君尘剑的用意究竟为何?他倒是糊涂了。
难道说……他要辅助太子?
若是君尘剑兄弟几人齐心辅助太子,那么他还有什么机会?若当真如此,那么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君尘剑死,要么为他所用,就看君尘剑是否识时务。
太子离开后,贤王走到君尘剑身侧,看着他低低一笑:“大将军果然懂得以大局为重。”
“自然比不得贤王殿下坐山观虎斗。”君尘剑勾唇一笑言语讽刺。
贤王未怒,反而笑意更浓:“太子毕竟是太子,若是太子生气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敢多说半句,毕竟将来太子是要做一国之君的。”
话至此,他转眸凝着君尘剑,看着他的反应,哪怕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他都能判定方才他帮衬太子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目的。
可惜他估算错了,在君尘剑眼底,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澜。
“方才以父皇的意思是请大将军多教教太子殿下,不知道大将军打算如何教?”贤王故意问道。
君尘剑转身坐到石凳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闻了闻后方饮了一口,随后开口道:“下官一不是太傅二不懂教书,更不懂为君之道,又如何有资格教人?更何况贤王殿下似乎听岔了,皇上说让太子殿下讨教于下官,若是太子不需要讨教,下官又岂敢造次?”
贤王随之坐到他的对面,亦是端起了一杯茶,打开壶盖看了看里面的茶叶,而后道:“真是好茶,这茶叶是今年新进贡的,本王本想向父皇讨要一些,终是开不了这个口。”
君尘剑看了看他,转眸看向别处,没有搭话。
“难怪父皇这般器重大将军,本王总算是懂了。”贤王勾唇一笑,给君尘剑倒了一杯茶,“能有大将军这般臣子,是父皇之幸,百姓之福,不知道本王是否有幸能与大将军交个朋友?若是能有大将军做兄弟,也将是本王之幸。”
君尘剑抿唇站起身后缓声道:“下官岂敢与王爷称兄道弟?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对下官或是对王
爷都没有好处,到时候恐怕王爷还会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大将军多虑了,虽然我朝明令皇子不得私自与大臣结交,以免发生动/乱,可是父皇却十分鼓励君臣同心,难道大将军不愿意吗?”贤王故意试探道。
“皇上说得没错,确实应该‘君臣’同心。”君尘剑故意加重了“君臣”二字。
贤王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可他不悦的情绪却是转瞬即逝,而后又笑着将君尘剑的茶杯递到他面前:“大将军说得有理,这杯茶就当是本王替父皇敬大将军的,多谢大将军和几位将军为了紫靖国几经沙场出生入死。”
君尘剑接过贤王的茶杯后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这些都是为臣子应该做的。”
贤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茶杯,不由得问道:“莫不是大将军怕本王在茶里下毒不成?还是不想给本王这分薄面?”
君尘剑缓缓站起身道:“下官不敢,只是馨公主似乎有急事找下官,下官现行告退。”
看着君尘剑离开,贤王脸色瞬间阴暗下来,伸手将君尘剑茶杯中的茶水尽数倒在地上,而后又倒了一杯茶再次往地上倒去。
君尘剑听到身后的动静,指尖渐渐收紧。
“君尘剑!”南宫馨一看见君尘剑就立即高兴得直跳脚,抬眸看了看亭子中的五哥,不由得撇撇嘴。
“公主。”君尘剑对南宫馨抱了抱拳。
“君尘剑,那个……”
“公主若是想问慕长君,可以去慕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