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叹了口气,或许在他人看来,昔日恩主的力量延伸接近,是件好事。然而越石公麾下一部将的身份,与自领方面之任的身份天差地别,判断的角度当然也不同了。在如今的陆遥看来,刘演的举动只是个威胁而已。
“那么……长史打算如何去应对?”到这时候,薛彤如何不明白?他脱口问了一句,随即又想到:虽说如今朝廷声威低落,各地牧守多半都自行其是,但陆遥毕竟才上任不到半年,真正控制的只有代郡,在朝中也并无靠得住的奥援。若是公然插手冀州事务,一旦把握不住分寸,费尽心机才取得的基业只怕要便宜他人。因此,有些事情幽州做得、兖州做得、并州做得,偏偏代郡却万万做不得;更有些事情,纵使做得,却万万说不得。
“罢,罢,我不多问,想来长史行事自有分寸。”薛彤扶案起身,深深望了邵续一眼:“今日打扰邵公了,若无他事,薛某这就告辞。”
薛彤只会在战场上杀敌立功,除此以外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需要了解,更不愿意去了解。想到邵续谋划的对象乃是自己昔日并肩作战的晋阳军袍泽弟兄,他的感受更加复杂。但既然邵续必定是秉承陆遥的意思将要有所举措,薛彤明白此中绝无自己可以置喙之处。
薛彤走得干脆利落,正如来时的雷厉风行。
邵续将之送到门外,目视着薛彤一行人纵骑远去,才返身回到院里。
方才落座,屏风之后悄无声息转出一人,竟是朱声。
这黄脸汉子数月以来由斥候而转谍报,逐渐脱离了军队体系。但凭借着陆遥的重视,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却不减反增,性格也越来越阴沉老练。薛彤在说起朱声行踪诡秘的时候,万不曾想到原来此人就藏身在一壁之后。
“长史,我们的谋划其实并非针对刘演,更不是针对越石公。您这么说,难道存心要引得薛将军忧虑么?”
“只是一个小小试探而已,日后他自会明白我的心意。”邵续若无其事拨动着手中那串红珊瑚珠子,发出细碎的哗哗响声:“正如薛将军对我的忠诚怀有疑虑;我也想知道在他心中,对主公的忠诚和与昔日同僚的情谊,两者究竟孰轻孰重。”
朱声眼光闪动,并不回应。于是厅堂中沉默了半晌。
邵续为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汤,反问道:“方勤之那边,行事是否顺利?”
“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幽州军动兵只在今明两日。另外,他还说,在军中巧遇了冀州长史蒋伦。若能说动此君为我们张目,则把握又大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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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昨天的,今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