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淄王妃,卑职只是奉命暂时封闭淄王府……”
“莫非这封闭淄王府,便是连身怀六甲的本王妃身上不适要宣御医,也要一并禁绝?”张茹心中又是牵挂淄王陈榕,又是恐惧腹中可能会保不住的胎儿,见对方竟是低头不答,脸上一时涨得通红,“倘若本王妃腹中胎儿有损伤,这责任可是你一力承担?”
不防张茹竟是倏忽间把这样的罪名压了下来,唐千户不禁遽然色变。见张茹身边的仆妇丫头都是满脸的怒火,后头淄王府那些家将亦是义愤填膺,他一时心里委实决断不下。
然而,一想到陈善睿昔日领着他们屡战屡胜,如今在京城还没过上几个舒心日子,就被这样当头泼了一盆脏水,在家里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在外头对他们这些旧部借酒消愁,如今整个京城众说纷纭,陈善睿名声几近不保,这都是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思忖横竖都是奉旨行事,他最后便把心一横道:“王妃恕罪。卑职只是奉旨行事。还请王妃回房吧!”
张茹的脸色顿时变成了冰雪一般的白色。看着这态度看似恭谦,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军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铿锵说道:“好,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这么说。那么本王妃便在这门里头等,等着何时有明旨下来,再去宣人请御医!来人,落轿。就在这儿等!”
尽管那唐千户口中说得强硬,然而,眼见张茹真的吩咐就在门内落下轿子,淄王府大门洞开,她则是就这么坐在轿子当中,在二月末仍有些寒冷的天气中,那张脸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心中不知不觉生出了几分畏怯和不安。尽管他几次三番强行将其压了下去,告诉自己是奉了旨意来这儿看守,可眼见几个仆妇丫头来回送着手炉热水,最后甚至有人跪在轿子前低声哀求,他心里仍是生出了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不会……不会真的出事吧?不,应该不至于,必然是那妇人想要恐吓他而已!
就在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背后一个卫士突然一溜小跑过来,上前紧挨着他的耳朵说道:“千户。不好了,世子妃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千户顿时面色一凝。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只见那边前后数十护卫簇拥着一辆看似简朴的马车徐徐行来,麾下军士就没有一个敢上前拦阻的。等到马车徐徐过来在淄王府门前停下,他打叠了一下心情正要上前敬告奉旨封了淄王府一事,却不想门内一个中年仆妇突然疾步冲了出来。
“世子妃,我家王妃见红了,这些天杀的却拦着不肯让我们去请御医。王妃亲自出来说。他们仍然不肯!还请世子妃千万救救王妃,我家殿下一直都盼望着王妃能平安生下孩子!”
听了陈善昭带回来的消息。夫妻俩商议了许久,最终得到淄王受召入宫的消息,陈善昭当机立断和章晗定下了主意,也进了宫去,而章晗则立时往淄王府赶去,谁知道此刻马车才刚停下便看到杜姑姑这般冲了出来。此时此刻,她一把掀开车帘,厉声对随车的一个护卫喝道:“快去太医院,就说淄王妃动了胎气,让他们立时派人来!若是耽搁了,他们自己知道后果!”
等那护卫打马飞奔去了,章晗看也不看门前看守的那些军将,冲着门内高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冷天的,还不赶紧把你们王妃搀扶进屋!”
“不要动!”张茹紧紧咬着嘴唇,却是极度倔强地说道,“这会儿我不敢动,否则若是抬进去有什么事,那就说都说不清楚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御医,等着人给我一个交待!否则若是有人说我是诈病求医,我担不起这罪名,殿下更担不起这罪名!”
章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执拗的张茹,然而,知道其是在成婚两年多之后第一次怀上孩子,那种非同一般的珍视心理,再加上淄王被召入宫,家门口被这些军将看住,她斟酌之后,最终在人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就在她跨进王府大门之际,唐千户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是皇上旨意,世子妃还请三思。”
“想当初我临盆,赵王府却遭奸徒围攻,淄王妃想都不想便派去家丁家将,淄王殿下更是马不停蹄随世子和宛平郡王一块赶回,帮忙料理,今日淄王妃动了胎气,我岂能不入门!就算皇上怪罪,自有我一人承担!”
说到这里,章晗眼神倏然转厉,看着对方冷冷地说道:“倒是你奉旨在此看守,却一直拦阻王府中人去请御医,难道真的得过连御医都不许请的明旨?身为带兵打仗的军官,难道连事急从权四个字都不知道,就算王府中人悉数不得外出,难道你便不能支使一个属下去太医院?若淄王妃有什么不妥,你背得起这罪责?”
说完这话,她便再不理会那呆若木鸡的唐千户,径直来到张茹面前低声劝说了起来。然而,不论她怎么说,往日极其听劝的张茹却是怎么都不肯动,竟是一定要在这儿等着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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