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就是庶子,可不想再生出一堆乌眼鸡似的庶子来。”陈善恩轻轻勾起了妻子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哪怕没什么人盼着你赶紧开枝散叶,但相比抓着那些不牢靠的权力,你还不如想想法子赶紧生一个嫡长子,那才是你我今后的倚靠!否则,天知道下一回会不会有人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也弄出这么个孩子来!”
见陈善恩放下手后就这么径直转身出去了,陆氏只觉得心乱如麻。她从来都没想到一直以为软弱好色的丈夫竟然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最后那番话不但是给她的一颗定心丸,而且这个承诺的分量非同一般。想着想着,她竟是忍不住破涕为笑。
陈善恩是庶子也好,横竖就没那么多人盯着他开枝散叶。更何况自己早先给他身边放了好几个人,在妯娌几个中算得上贤惠了……
而陈善恩从正房出来,站在门口驻足片刻,想起门上那一出闹剧。他不禁暗自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嫡母傅氏倒一直都是尽量一碗水端平的,只可惜他小时候被邓夫人教导得太过小心翼翼,结果文武上头什么都没学精。不过也好,如今正好抽身在一旁看戏。须知父皇一直都是偏心的,陈善昭的婚事撒手不管,却为陈善睿去求娶定远侯独女。可陈善睿却从来不像陈善昭那样洁身自好,即便那些女人都不曾纳回府来养着,但别人要找把柄还不容易?
当着王凌和陆氏的面,章晗吩咐了把此事压下去。可等两人一走,她却少不得思量了起来。王凌即便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但管家的事情正如其此前所说是玩剩下的东西了,如今非得要重新夺回来,决计不单单是为了这么一场突发事件而寒碜寒碜陆氏。而且。这什么抱孩子找上门来寻陈善睿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这会儿演出来也着实有些假。
“世子妃。”
章晗抬眼一看,见是芳草从西次间里头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丹漆小茶盘,上头的茶盏看上去空空如也。想起陈善昭刚刚是叫了芳草进去倒水,她就低声问道:“世子爷怎么说?”
芳草会意地点了点头,上前之后就开口说道:“世子爷说,那事儿世子妃撂开手不用去理会。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如今管家的是怀柔郡王妃,宛平郡王妃又主动要去帮衬,让她们去料理,您只管保重好身体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妨先看一看别人玩的什么花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在当天,宫中的太上皇和皇帝皇后便都得知了此事。前者只是微微皱眉说了声不置可否的知道了,后两者的反应便激烈得多。对于陈善睿这个儿子,皇帝陈栐自小手把手教授武艺军略,深喜其英武类己,第一反应便是有人阴谋陷害,大发雷霆之后便招来自己从赵王中护卫提拔上来的金吾左卫指挥使杜中,命其立时把那男人拿回来仔细查问。而皇后傅氏在把手中的书摔在案头之后,久久方才叫来了张姑姑。
“王氏是把人送去了定远侯府?”
张姑姑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是躬身应道:“是。”
“你立刻去一趟定远侯府。先把那孩子溺毙了。”见张姑姑噤若寒蝉不敢应声,傅氏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前在善睿身边伺候过的人几乎都是他父皇赐给他的,身份低微,又是灌过绝子汤的,此子必然是有人拿来妄图混淆皇家血脉。既然如此,先把这祸害了结了再严刑拷问那男人,总能把幕后主使问出来。否则,有一就有再而三,断了某些人的念头再说!”
然而,当张姑姑匆匆赶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得知的却是陈善睿和王凌已经双双到了这儿。心中一突的她连忙让人引了自己进去,待到了堂上,她见陈善睿正对那抱着襁褓的男子怒目而视,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不觉就吞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看到一身女官穿戴的她进来,突然恶狠狠地说道:“好,陈善睿,算你狠,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认,算是我妹子看错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说完这话,他竟是劈手把手中的孩子重重往地上一扔,随即便抽出一把短刀往自己脖子刺去。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陈善睿面色一变,王凌却是始终提防着,她抽出刚刚被陈善睿紧紧握着的手,趋前脚步一勾,差之毫厘地将那襁褓轻轻往身后一挑,继而便一记掌刀直劈那人手腕。而陈善睿见王凌竟是就这么冲上去了,也不去管那孩子,一跺脚便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拳头轰出,竟是在那人短刀落地的刹那,把人一下子打飞了出去。
眼见得人后背触墙软软倒地,他方才快步上前,直接先卸脱了此人的下巴,随即方才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眼睛里尽是愤怒的寒光:“想一死了之?做梦!”
而目瞪口呆的张姑姑唯一做的,只是伸手顺顺利利接住了那个从天而降的襁褓。而在她身后,马不停蹄赶来的金吾左卫指挥使杜中恰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咂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