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城君为浙王募集了五万兵马,分别挂在各家凤氏的名号之下,除却清河君与阳平君——凤衍书听闻长安深水下的暗波汹涌,早早便避到了东越去,摆明了袖手旁观之意,而清河君竟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忠烈,不仅回绝了坤城君的邀请,甚至派出秘史,将坤城君开出的所有条件全部告诉了商墨凌。
“倒是让人深感意外,”商墨凌在长秋宫看桓宓教初凰公主商听鸾习字,道:“皇族已经连着有四代没有出过清河凤氏的皇后了。”
他与桓宓谈论政事,从来不会避讳商听鸾,她已经是位十二岁的姑娘,某些时候还能插上两句嘴:“清河君上次前来面圣的时候,曾在皇祖母处见过他的夫人,脸圆圆的,很有福相。”
桓宓被她老成的话逗乐,笑道:“你倒是会看人面像。”
商听鸾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儿臣哪有这个本事,是听皇祖母事后评论的。”
商墨凌点了点头:“母后看人一向很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浙王已经纵马进入长安地界,中央驻军在京郊等了他很久,自东南水师、西陲军之后,这是他第三次奉命率领堪称大殷武力王牌的部队。
“他已经传讯给坤城君,令他集结私军,赶往长安。”商墨凌微微笑道:“人赃并获。”
桓宓点了点头:“八脉凤氏,今日之后只会剩下三族,你是如何打算这三族的?”
“阳平已经有自己在商贸上的根基了,况且凤衍书一直视皇族做洪水猛兽,我若是硬要给他安排后路,只怕会出力不讨好,”商墨凌若有所思道:“金陵君的长子会参加今年的天子试,至于清河……”
他笑着摇了摇头:“清河君真是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安排这个家族。”
桓宓也跟着微笑起来,没有追问,反而换了个问题:“凤氏向来是大殷的半壁江山,此役亡了五脉,只怕会引起动乱。”
然而商墨凌却道:“平民只会将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来消遣,而朝堂,也只有凤氏麾下的臣子才会惊慌,正好给地方上有才能的官员腾出空位来。”
坤城君早已得到浙王前来长安的消息,遵照他的指令将招募来的私兵集结在渭南府,凤文征亲自前往渭南府率领私兵,迎接浙王的到来。
“凤氏百年经营,真的会在一昔之间覆灭?”
“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太祖规矩定的好,凤氏不言政。”商墨凌道:“不言政,便没有根基,没有根基,就是浮萍。”
即便是布满了整个池塘,也抵不过一张网的力量。
商墨凛在长安郊外对第一军进行了军事动员,凤文征在渭南摆开阵仗,随时恭迎浙王到来。
“我从未想过,叛乱的回事坤城君,”桓宓道:“浙太后在宫中颇受尊敬,出事之前,慎昭仪和良妃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我也没有想到过,”商墨凌无奈道:“可除了造反,坤城君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陷害后妃,谋害皇嗣,甚至与毒杀先帝的旧事扯上关系,若不造反,坤城君迟早要被诛了全族,反倒是拥立新君,还有一线生机。
“桓相,我是说你父亲……”商墨凌看着她,歉然道:“在旧案水落石出之前,是无法为他回复名誉的的。”
桓宓垂下眼睛,将眼底地失落掩了过去:“凤氏伏诛这段日子,的确不是公布先帝旧案的好时机。”
商墨凌站起身,走到桓宓身边,在她肩上安抚地拍了拍。
桓宓对她微笑了一下:“我最后一次去见我父亲,他告诉我,你是位明君,不应当将时间浪费在后宫纠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