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宓却铁了心不再与他纠缠,当下便站起身:“本宫要去长乐宫请安了,金陵君既不愿离开,就请自便罢。”
语毕,自顾自走出大殿,真的将金陵君自己留在了殿中。
阿默觉得有些不妥,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眼下金陵君立场未明,娘娘这般怠慢他,万一将她推去了坤城君一方,该当如何?”
桓宓嗤笑一声:“陛下却金陵这一点支持?不过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不愿她与胞弟兵戎相见罢了。”
阿默又道:“可……”
“好了,阿默,”桓宓打断她,道:“那可不是我的母舅,他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凭什么要与他好颜色?倘若他面对的是陛下,还敢做如此形容么?不过谁欺我外姓,权倾朝野的父亲又已经去世罢了。”
她说着,弯起眼睛来,向她狡黠一笑:“你家大小姐,可不是个好欺负的角色。”
“况且金陵君没那么大的胆子造反,他早晚还要在求见我。”
桓宓所料不错,左右不过停了三日,金陵君夫人便以觐见皇太后的借口入宫,却没有向桓宓以为的那样曲线救国,借皇太后的口来传召她,反而打起了令皇太后诏见浙王妃的主意。
的确,皇太后是浙王妃的嫡亲姑母,由她出面,的确比由皇后出面名正言顺的多。
她在金陵君夫人离开后前去面见了皇太后,装模作样地询问金陵君夫人的来意。
皇太后知晓金陵君曾求见皇后,被桓宓摆了一道的原因,此刻她前来提起这件事,用意不言而喻:“你不必与我绕圈子,想做什么,直言便是。”
桓宓踟蹰了一下,恭敬道:“金陵君苦心培养的女儿没有问鼎后位,反而被我这个外姓占了便宜,想必心中很是不平,有此心态,也难免会对皇后不敬。”
皇太后道:“你想怎样呢?”
桓宓道:“浙王是陛下长兄,便是妾长兄,浙王妃是陛下表妹,便是妾的表妹,金陵君夫人今日求见母后,想必是打算将妾排除在商家之外了。”
皇太后本对桓宓怠慢金陵君的行为有所不满,此刻听她这样说,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天下终归是皇帝和皇后的,而不是皇帝和皇太后的。
她的面色有所缓和,向她轻轻颔首:“的确是金陵君失了礼节。”
桓宓见她表情松动,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又道:“倘若母后遂了他的意,只怕妾日后在他面前,就更低微了。”
横竖金陵已经出了一位权倾天下的皇太后,何必去讨好以为母族衰微的外姓皇后?
皇太后又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桓宓便趁热打铁道:“还请母后怜惜怜惜妾罢。”
皇太后沉吟片刻,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召见浙王妃之事,以我的名义,却要比以你的名义更合情合理。”
桓宓心里一沉,讷讷道:“那……”
皇太后道:“明日我传讯给金陵君,叫他去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之后我在下旨,如此既全了你的面子,又避免了打草惊蛇,如何?”
桓宓立刻感恩戴德道:“多谢母后体恤妾!”
皇太后对她微笑,道:“母后已经老了,日后陛下就要靠你来辅佐了。”
桓宓立刻道:“陛下前朝自有贤臣,轮不上妾来指手画脚。”
皇太后欣慰地微笑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她:“我当初为他择你为妻,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
桓宓陪笑道:“妾要多谢母后慧眼。”
皇太后行事向来果决,次日午后,金陵君夫人便再次入宫求见,诚惶诚恐地行大礼:“日前外子冲撞了娘娘,妾深感不安,特来向娘娘请罪。”
桓宓高居在凤座上,冷声问道:“既是金陵君冲撞了本宫,何故要夫人前来请罪?”
金陵君夫人道:“外子正在面见陛下,少时便来向娘娘请安。”
桓宓心知不能逼人太紧,当即便松了神色,颔首道:“好。”
金陵君夫人见她有所松动,又道:“娘娘是做大事的人,还请别与小臣一般见识。”
桓宓只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金陵君夫人觑了觑她的面色,软着语气与她打趣:“娘娘冷面神一般,可真教人看了心中生畏。”
桓宓偏了偏头:“夫人真不如金陵君大胆,他见我可是从不生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