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霜点头应了下来:“婢知道分寸,不会为王妃添乱的。”
凤姝鸢心事重重地沉默下来,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几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然而等沐浴完毕,回到卧房时,商墨凛却已经再无所踪。屋内服侍的婢女告诉她,许侧妃身体不适,遣人来将殿下请走了。
那宫婢看凤姝鸢表情不好,以为她因此事而不悦,诚惶诚恐地回禀道:“殿下请王妃好好休息,他今夜就不过来了。”
凤姝鸢无力地应了一声:“这儿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梁侧妃是浙国国相许磬的孙女,先前浙王因领军权而被剥夺了封地王权时,浙国一直由梁相打理,商墨凌登基后将封地王权重新赋予商墨凛,以示他对这个异母兄长的信任和重视。凤姝鸢回到浙王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商墨凛聘了这位侧妃入府。
封国国相这样的要职向来是由中央官府委任,就连卫国都没有开先例,浙国自然也不例外,国相除却帮助藩王处理封国政务之外,同时也起到了皇帝耳目的作用,谨防藩王叛乱造反。
凤姝鸢不乐意自己的卧榻边还有别人的耳目,简直是在提醒她她现在寄人篱下,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自然要上心拉拢许相,而这世上最好用的关系,莫过于裙带。
因着这层考虑,这位许侧妃先前两次将浙王从她府中请走的时候,凤姝鸢都压住了性子,没有发作。
然而荇霜却不能理解,当即便不满道:“这位侧妃娘娘好大的架子,竟敢从王妃房子抢人,王妃等着,婢这就将殿下请回来。”
“许侧妃年岁尚轻,正是沉浸情爱的时候,想要殿下多陪一陪她也是情有可原,”凤姝鸢制止了她,自己在榻上躺下,恹恹道:“我是正妃,若真不顾身份去和一位偏妃争宠,像什么样子。”
荇霜叹了口气,道:“王妃这般纵容她,只怕她要得寸进尺。”
凤姝鸢摆了摆手,道:“我与殿下是正经夫妻,共荣共辱,倘若殿下要像抚慰偏妃一般抚慰我,我又与那些偏妃有何区别?”
荇霜道:“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因为您是正妃,便这样无底线地容忍她们啊。”
“怎么是无底线,只是她们尚未触碰到我的底线罢了,”凤姝鸢道:“而且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杨氏被戮,许氏已经安分许多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铺开了一张宣纸,道:“荇霜,为我磨墨,我要给坤城君回一封信。”
那封信依然打了个太极,没有明说浙王的意思,看似好像是漠不关心,却又给了读信人无尽的希望,言语措辞滴水不漏,就算是落到别人手里,也可以用凤姝鸢与皇太后的姑侄关系解释那些她所关心的问题。
坤城君将这封信拿给金陵君看,信誓旦旦地表示浙王已经与他们结成了联盟,准备共谋大事,以便让商氏和凤氏重修旧好,也让帝国焕发新的气象。
金陵君刚从皇太后处得了暗示,正提心吊胆日夜难安,眼下又乍闻这样的消息,看到女儿的亲笔书信,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
坤城君笑容可掬道:“先前没有告诉你,怕你不相信,眼下看到了王妃娘娘的亲笔信,总该相信了罢。”
金陵君捧着那封信,手都在微微发抖:“为何……为何她先前从未告诉过我?”
荆越君理所应当道:“先前尚未决定起事,自然不能过早泄露消息。”
坤城君亦道:“况且你与长乐宫那位联系紧密。”
金陵君喘了口气:“这可是谋反,你们在带我女儿谋反!皇太后是她的嫡亲姑母,陛下又是浙王的手足兄弟,就算是不登大位,也不妨碍他们夫妇一世荣华!”
“金陵君年岁越大,怎么越没有放手一搏的胆量了?”坤城君呵呵一笑:“长乐宫那位陷害先皇后,指使桓杰谋杀梁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先皇后还是她的嫡亲胞妹,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惦念与浙王妃的姑侄之亲?”
金陵君将信纸按在桌子上,摇头道:“不,我绝不会答应与你们一起做这样的事情,我……我这就给浙王妃写信,叫她迷途知返。”
“金陵君,如是我闻,浙王妃也是金陵全族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吧?”坤城君一把压住他的手,问道:“浙王妃处理内务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浙王内苑祥和,这可是整个皇族都知道的事情。地位、能力、人脉她都有了,眼下缺地可就只有皇后这一个头衔了,怎么,你作为父亲,难道不想帮她一把?”
金陵君却丝毫不为所动,连连摇头道:“绝不,我绝不会做背叛君主的事情!”
荆越君冷笑一声:“不做,那你想要做什么呢?金陵君,你要去陛下面前揭发我们,和你的女儿吗?不怕告诉你,眼下国公手上的书信,全部出自浙王妃之手,金陵君,你想送她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