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缓了两天,才算有精神接婆婆回来。
把藤藤看的难受的,跟小姑说,“咱家这情况和我姐她舅舅家,情况都算是好的,这给老人养老,都有腾不开手的时候。老的得伺候,小的得照看,年轻人得上班……我真觉得人活的太长寿不是什么好事。”
王若就拉她,怎么说话呢?
“实话嘛!”而且只在家里说说,那怎么了。
小姑白眼翻她,“也别盼着我太长寿!”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个现状嘛!老人长寿的越来越多,八十多岁的老人很普遍,儿女都六十多了,已经步入了也需要人照看的年纪了。孙子辈成家立业生孩子,也正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你说,像你和舅舅他们,是不是其实也很累了。
是啊!那你能咋?能不叫老人活吗?
不像话!
藤藤就道,“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还跟你说,我同事生了孩子,把她奶奶先是送到二叔家,结果二叔照顾老人没半个月,说是劳累过度脑溢血了。得了,又把她奶奶送到她姑姑家,在她姑姑家呆着一星期,她姑姑家的儿媳妇闹腾的,嫌弃老人在家呆着,又给送回来了……跟踢皮球似得这家那家的,就是心里怪难受的。”
“这话不许在你舅妈面前说!”“不是说我舅妈,就是说这个事。”
“都说了别说了,还敢说?!”小姑气的,“你啥时候见过你姐嘴里说过不妥当的话了?”
藤藤冤枉的很,“我没特指的说谁,我的意思是……你看,老人年纪太大了,有时候儿孙未必陪的住他们。就说我大舅吧,那身体真不如以前了。也是比较操心吧,头发都白完了,看着多老相的。咱说句不怕忌讳的话,我大舅要不擅自保养……”
小姑抬手拿了桌上的抽纸就扔过去,“还胡说八道!”
行行行!不说了行吧!可事实就是如此,大舅还没给小儿子娶媳妇呢?他不着急?那是急的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过年的时候,舅妈还说呢,说是现在托人介绍对象,都是离过婚的。女娃娃可少了!还都别嫌弃人家离过婚,只要离婚不带孩子的,人家挑拣的厉害的很。县城没房家里不盖的齐齐整整的,人家都不带见人的。
大舅一睁眼就觉得欠着人几十万。六十多的人了,各种的压力扑面,那是干不死就得往死的干。就那身体情况,说倒下咯嘣就倒下了。可自家姥姥这身体,这两天不停的吃调理的药,那真是一年到头都不见头疼脑热的,这身体,杠杠的!
把小姑说的心里也发毛。刚巧,大龙家的媳妇生了,生了个闺女。这是大事,周末的时候都赶回去了,做满月酒呢。
小姑又单给了大哥一万块钱,亲手交到嫂子手里,“天越来越热了,早起那大棚里温度都在四十度呢。千万别叫我大哥下地了!地不种都行!”
说的容易,不种地干啥去?!但大伯娘也知道啥意思,人家弟弟妹妹半年不到的工夫,把三万块钱搭进来了,为啥的?不就是怕自己催的紧了,把他们大哥给逼出个好歹来吗?
行!不叫他下地,大不了自己去得了。
老太太拉着大儿子的手,愁的呀!老大老二只差了两岁,可站在一块看,跟差了二十岁一样。老农民当的,成什么样儿了。家里确实是忙的很,老太太想留下帮衬两月。
把老林和大姑给气的,“您回来是帮倒忙,我大嫂怪忙的,还得照看你。”
老太太没僵着,可到底是挂心的很了,天天晚上睡前给大儿打电话,叮嘱他,“把桐桐给你买的养心丹吃上,别忘了。”早起,又给大儿打电话,“降压药早起吃最好,千万记着。”
六十多岁了,还有老妈管,叫别人看起来确实是福气。可老林只剩下心酸了,到了现在了,当妈的还得操心。
回头老太太又给大儿媳妇打电话,“别的也不要你给做,就是顿顿呀,做倒凉菜,用洋葱和马齿笕凉拌了,得叫老大吃完。中医大夫人家说了,生洋葱吃了对心脏好,马齿笕用水焯了,跟洋葱凉拌了,不光对心脏好,还调节三高……这个又不贵!洋葱十块钱能买一堆,马齿笕到处都是,随手扒拉一把就是一盘菜……这个不麻烦,你别忘了。他吃腻了也不行,盯着得叫他吃完!”
这不是办法!
四爷就给大龙和小龙打电话,给大伯找个营生干。古今园那边也种各种作物呢,都是从周围雇来的人干的,“……种地这事大伯懂,过去看着摊子。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三千。家里的地干脆包出去,一下子包上十年,也能有个十多万二十万的,再加上积蓄,也能办不少事。”意思是小龙娶媳妇的钱这些也尽够了。反正两人在城里都有营生,大伯母给看孩子,大伯在那边干着吧。活不重,就在眼皮底下。
这是如今最妥当的安排了。
要不然,其实这边还是贴补大伯家的。过年了桐桐给了一万,藤藤给了三千。这从过年到现在,又给了两万,再加上小姑的一万。那就不如给他找个能干的营生,雇别人是雇,雇大伯也是雇,多一双属于自己人的眼睛,确实能省不少事。
大龙觉得这法子也行,可大伯舍不得扔了他的地不种。这种的好了,一年十几万小二十万的收入呢,这不是说扔就扔了的。他打电话来,特别谢侄女婿的好意,跟四爷说,“思业呀,你的意思大伯知道。可你小龙哥没成家,我这也没法装老太爷,啥也不干呀!”
行吧!这件事只能先这么着了。
但是小龙遭殃了,都催着他结婚,你结婚了,你爸就不用拼着那么一口气死命的干活了。种十七八亩地,就是雇人干活,那也不能啥也不干呀!
小龙被催的着急,“我找!我找!我尽快找!”真要是自家爸的身体出个问题,都得是他没娶上媳妇的过错。
反正,长辈一老,孩子一生,你就发现,家里的琐事那真是多到你想不到。周末想睡懒觉,不存在的。你睡他不睡,早早的就起来了。小着的时候,老人还能看住,不叫去打搅爸爸妈妈,但现在,那小短腿倒腾的,大人也看不住。正睡的香呢,门咚的一声就被撞开了,然后两人就进来了。不管你们困不困,就往床上爬,小嘴吧嗒吧嗒的说话,这还睡个屁呀!
吃了饭,睡个回笼觉吧?不行!
林妈就催,“物业发通知了,给孩子得打防疫针了。”
“上个周不是刚打过了吗?”
“不是一种的,赶紧的!”
得!又开着带着孩子得去打防疫针。排队,缴费,打针,这一耽搁就是半天。幸而是周末高三虽然补课,但是非班主任不要求坐班,上了课就回来了,要不然,给孩子打个防疫针,得惊动一家人。
这打完针,林砚就开始作,胳膊上有针眼了,那坏了,这个胳膊不能动了:抱抱宝宝吧,宝宝好疼呀!
行!抱你吧。但麻烦你另一边的胳膊能动一下吗?
人家可理直气壮了,“打针了!”
啥时候打针的?
“上次!”
上次打那边胳膊上,这都一周了,针眼还疼呀!
嗯呢!
这就是个熊玩意!在外面懒的收拾你,先回家!怪热的。
天一热,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一进入六月,高考总动员。都六月三号了,学校再发了几套卷子,是附带答案的那种。而且,老周说的很明白,“这是咱们林老师给你们这一届出的最后一份题,你们重视不重视我也不管,我只告诉你们,三年前,林老师给他们班全科押题,押中的题分值在四十分上下。”
下面嗡的一声,这敢不重视吗?
但他们都忽略了,那是文科班,有押题那么一说。可理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理科你想押原题,那是做梦。只要说把考点、出题类型和整个出题结构都给押中了,那就不错了。
事实上,连着这几年,她押考点和题型,押中率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要不是如此,谁花那么大的价钱找你出题。
第一门考语文,这个林雨桐没出卷子,但在自己班里上课的时候,偶尔会聊起一些时事政治。如今的高考阅读以及作文,都是跟时政相贴合的。而这个作文题,就是林雨桐当闲话聊起时点到的三个可能的方向中的其中一个。
一下考,班主任蒋老师就给林雨桐打电话,那边笑的特别欢唱,“这些孩子一出考场,就说你押中作文题了。”
林雨桐正给俩孩子盛饭,还没来得及看卷子,“是吗?那看来都发挥的不错。”
等到下午数学这一场,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熬到考试结束了,然后试卷才被发到网上,她这才看到。打印出来,做题,顺便跟自己最后一套卷子做对比。才放下笔,老周就打了电话来:“好好玩吧!今年咱们稳了。”
是!尤其是前面的选择填空,从考点到题型,非常的接近。这就能保证平行班的学生只要弄懂这份卷子,前面这么大的分值就不会出现太大失误。
理综的卷子她最后也给出了一套,化学押对一道实验题,生物押对一道大考点。分值加起来就十八分!物理虽然没押到大题,但小的零碎点,押题卷里都有体现。
理科的几个老师就找老周,“从哪找的这个理综题,明年咱们系统用这个老师的题吧!”
都认为不错了,老周才道:“就是小林出的,她怕你们觉得她有点过界,没叫我言语。”
这哪有过界不过界的说法。
物理组的组长就说,“咱们理化生奥赛一直没拿过名次,我觉得可以叫小林试着带带奥赛队!”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话了。但总的来说,一看卷子,大家觉得今年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林雨桐也在群里问了学生,对考完数学之后有什么感觉。感觉?感觉就是――不意外!
哦!这就是高考卷呀,跟平时的练习卷差不多,还不如我们平时考试的题难呢。
林雨桐把答案发群里,包括小题的详细解题过程。
然后半个小时之后,一个一直是班里数学倒数的同学,先发了语音:老师,我能弱弱的问一句吗?
你问!
“您给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对吧?”
对!标准答案也就这样了。
“哦!我就是不敢相信而已。要是都对的话,我觉得我跟老师的答案差不多是一样的。就是有些过程,写的比老师更复杂一点而已。计算过程带着呢,结果是一样的。”
要是没记错答案,那恭喜你,数学满分了!
然后后面续了一串:
同上!
同上!
同上!
……
林雨桐数了一遍,“全班五十六个人,都回复了,都觉得自己是满分?”
是的!
是的!
是的!
……
林雨桐:“……”行吧!连不用高考的三个都私底下偷偷的做了卷子,且对照了答案。那就这样吧,都等着吧!
反正是高考完,就放假了!最长的一个暑假!
她一放假,老林和林妈得去老家,陪姥姥姥爷。
四爷也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大学放假得到七月。家里就剩下老太太跟桐桐带俩孩子。林妈是舍不得,可是不回去陪陪老人,就怕时间长了,老人再认不出她来。
桐桐就催,“您去吧,到九月份再回来。我是亲妈,我还能把他俩咋?”
小姑也说,“等我放假了,我带妈也回老家过暑假去。这边呢,叫桐桐和思业两口子带着孩子,人家亲亲的一家四口,很少单独在一块呆着。我那边,不也给藤藤和王若小两口让让,腾腾地方,别老留着碍眼……”所以,走吧,别觉得你舍不得人家,人家也会舍不得你。
把林妈惹的就笑,但想想也是!也叫女婿在家舒舒服服,自自在在的过个暑假。
走的时候把林墨和林砚抱了再抱,亲了再亲:“好好听话,姥姥给你们打电话……跟你爸你妈在家吧,别淘气!妈妈要是凶你们,记得给姥姥说……”
可孩子天生就黏妈妈,这会子靠着妈妈的腿,跟姥姥姥爷摆手。
姥姥老亲,把人亲的好烦呀!
林砚一擦被亲的脸,“哎呀呀!都再见了……”怎么还亲!还不走?!
一腔的离愁别绪,被搅和的什么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