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可是问过,是秦玉痕亲口说,不会看上玉汝恒,可是,自秦玉痕来到南风国,便没有断了得到玉汝恒的消息。
“是啊。”秦玉痕也不知为何,莫名的烦躁起来,难道是自己最近过的太闲了?
斐然立在一旁不发一言,早在他看见玉汝恒第一眼的时候,心中已然了然秦玉痕的心思。
秦玉痕一手撑着额角,一手又重新拿起那份密函看了半晌,“她当真跟申屠凌好了?”
斐然抬眸瞄了一眼秦玉痕,宽大绣着云纹的黛蓝锦袍,墨发用银丝发冠高高束起,发冠上镶嵌着一颗赤色玛瑙珠,凭添了几分妖媚之气,斜卧在金丝软榻上,下颚微微上扬,勾勒出颈项优美的线条,那唇瓣依旧带着几分的白,微抿着,那一双带着几分凌厉的双眸透过手中的密函出神地看着前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竟然越发地勾魂摄魄,他素来是个冷情的人,如今,却独独牵挂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与他怕是再无任何的交集,这种感觉很复杂,想见却又不能见,他再一次地将密函放在一旁,微微地侧着身子,腰间的穗带荡起一抹飘然的弧度,宽大的袖袍散落在两侧,露出雪白的手腕,倘若玉汝恒看到这幅景象,必定会在心中暗骂一句,此人越发的妖孽了。
“不止申屠凌,还有司徒墨离对她似乎也是紧追不舍,如今也算是*不离十。”斐然暗暗地感叹了一声,委实觉得他家主子这是自寻烦恼。
秦玉痕唏嘘了一声,“看来她如今是半分都记不起我来了。”
“殿下,属下觉得您如今的心思应当放在皇位上。”斐然好心提醒道。
秦玉痕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可是您如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斐然低声道,“皇上明显是在利用您。”
秦玉痕冷笑一声,收敛起惆怅的思绪,双眸微沉,“大皇子心思深沉;二皇子软弱无能;三皇子阴险狡诈;四皇子倒是才德兼备,谦逊有礼;我呢,不过是刚刚回国,无权无势;六皇子痴心与兵法,无心朝政;至于七皇子倒是个人才,内敛沉稳,进退有度。”
“殿下别忘了还有长公主。”斐然觉得这些皇子都不畏惧,但是那长公主实在是野心勃勃,竟然将手伸到了大远国与大骊国。
秦玉痕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随即收起笑意,缓缓起身,端起一旁绣着金丝翠鸟的茶盏,轻抚着茶盖,“一个人算得太精明,只会作茧自缚。”
斐然微微一顿,低声道,“她与大冶国二公主暗中勾结,对玉汝恒痛下杀手。”
又提及玉汝恒,秦玉痕将茶盖落下,抬眸看了一眼斐然,“黎绯与她又有什么过节?”
“云霄阳似乎看上了玉汝恒。”斐然抬眸看了一眼秦玉痕,低声道。
秦玉痕嘴角一撇,“她倒是谁都能招惹。”
斐然不以为然,“殿下,长公主之所以对付玉汝恒,都是因为云景行,而黎绯不知从谁的口中得知了玉汝恒似乎与大冶国有关,看来此事越发地复杂了,您还要继续追查?”
秦玉痕沉默了片刻,继续揉着眉心,“她跟大冶国到底是何关系?”
“这……属下也不知。”斐然低声道,“不过,这密函送来的消息虽然及时,也不过是半月之前的。”
秦玉痕摆手道,“她跟云景行之间的关系呢?”
斐然又瞄了一眼秦玉痕,如实地回禀,“殿下,别怪属下多嘴,您似乎太过于关心玉汝恒了。”
秦玉痕幽幽地起身,赤足踩在白色绒毯上,夕阳西下,霞光射入殿内,染红了他妖媚的容颜,他抬眸看着远方,“当真过于关心了?”
“殿下,这玉汝恒太过于复杂,您难道不觉得她背后似乎在蕴藏着一场天大的阴谋吗?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属下认为您如今将心思用错了地方。”斐然好心地提醒道,他的直觉很准,这个玉汝恒或许会给他家主子带来大麻烦。
秦玉痕微眯着双眸,霞光渲染在他俊美的面庞上,他张开双臂,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玉汝恒莞尔一笑的绝色容颜,不过是短短的数月,她便能够闯入他冰冷的心,让一向无所顾忌的他破例,以至于被申屠尊发现了端倪,而他却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他总是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地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再也不会有交集,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玉汝恒扶着司徒墨离回到西苑,将他小心地放在床榻上盖好锦被,抬眸看着申屠凌,“今夜我在这处陪着他。”
申屠凌看了一眼司徒墨离,又看向玉汝恒,这一刻他已经明白司徒墨离在她的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即便清楚,心头还是像堵了一块石头,甚是沉重,他站在原地双脚如何也动弹不了。
玉汝恒见他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忽然有一种背叛了他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私?明明曾经说过只对他好,可是如今……她当真太贪心了。
转眸看着司徒墨离,见他总是三番四次地为她受伤,那样直白的动听的话语,这一路走来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护与守护,她当真无动于衷吗?
她深吸了口气,阿曼说得对,当初的自己就是因为太过于压抑自己,所以,才会留有遗憾,既然要重新开始,就让她自私一回吧,她握着申屠凌的手,仰头看着他,“对不起。”
申屠凌的心微微一颤,这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插在了他的心上,他要的不是这三个字,可是,他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当真接受他了?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明明知道她心中还装着一个人,却鬼使神差地扑了上来,如今却还要与另一个人拥有她,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推给她的。
这一刻,申屠凌只觉得心口阵阵地刺痛,痛得他冷汗淋漓,痛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蓦然转身,踉踉仓仓地离开了屋子,颓然地向前盲目地走着。
古嬷嬷跟在他的身后,转眸看着那房门,眸光闪过狠戾,她恨不得冲进去,将玉汝恒捏死,可是,她不能,她很清楚申屠凌爱玉汝恒已经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
玉汝恒坐在床榻旁紧闭着双眸,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床榻上安静地躺着的司徒墨离,“别装了。”
司徒墨离紧闭的双眸微微一动,缓缓地睁开双眸,清朗的眸子就像是堵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辉,他握紧玉汝恒的手,他知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艰难,可是,他不在乎,即便他知道她身边还有申屠凌,心中还有一个人,可是,他还是飞蛾扑火地冲了上来,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玉汝恒看着他,终是无声地叹着气,她何时将自己弄得如此地狼狈呢?她脱了鞋子,躺在他的身旁,轻轻地凑近他的唇落下一个浅吻,“我想追出去,可是,我知道他现在需要冷静。”
司徒墨离侧着身子,对上玉汝恒细长的双眸,那眸光中不似以往的冷漠淡然,反而多了几分的疼惜,他倾身向前抵上她的额头,“小玉子,你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玉汝恒抬眸对上他的双眸,纤细白玉的手指抵在他的唇瓣上,轻声道,“报仇。”
“我能做什么?”司徒墨离用那只未受伤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至少我能够尽我所能,不让你独自去面对。”
玉汝恒双眸微微一动,这句话云轻也说过,不过,她当时却无言以对,早已经习惯独自去承受,所以,从来未想过还有人愿意去分担,站在那个高位上,高处不胜寒,注定是孤家寡人的,所以,她从未想过软弱,从未想过依靠任何一个人,她缓缓地上前,将自己紧紧地贴在司徒墨离的怀中,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永远不会忘。”司徒墨离抱紧她,俊雅的容颜笑得无比的灿烂,这个人看着坚强,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韧,可是,他总是想要好好地去保护她,呵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还不好好歇息。”
“我去看看他。”司徒墨离说着便起身,将玉汝恒按在床榻上,“你歇着。”
一面说着,还不忘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心满意足地下了床榻,哪里有适才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玉汝恒看着他风似地离开了屋子,嘴角蓦然勾起一抹浅浅地笑意,这个人还真是厚脸皮。
司徒墨离大步流星地踏出了西苑,远远地便看见申屠凌独自站在湖边,夜风习习,吹拂着他绛色的锦袍,繁花似锦,俨然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华贵地立在湖边,只是他周身散发着阵阵的忧伤,凭添了几分的落寞。
司徒墨离上前行至他的身旁,斜靠在一旁的柳树上,竹青色的锦袍与垂柳相接,说不出的俊美风流,他歪着头,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挑眉看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你是在怪自己,还是在怪我?”
“你何时对她动心的?”申屠凌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司徒墨离,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