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颈项上,嘴角勾起冷意,眼前的暗卫顿时怔愣在片刻,不知所措。
而申屠凌依旧趴在宫殿前,抬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要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古嬷嬷将他地上扶起,“王爷,皇上……”
“玉汝恒,你好大胆子……”申屠尊冷哼一声,显然,他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玉汝恒不过是眉目轻佻,那温和的双眸更是划开一抹似笑非笑地笑意,比起如今绚烂的阳光还要耀眼不少。
她不自觉得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冰凉的匕首划开了他的颈项,鲜血自匕首上溢开,速度太快,也令人来得及多想,暗卫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不远处的司徒墨离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如今骑着一匹骏马,风气卓然,风流倜傥地摇晃着折扇,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玉汝恒,“小玉子,可以走了。”
申屠尊一言不发,他清楚多说无益,颈项上传来丝丝的疼痛,不过,比起他如今所受到的怒气与错愕,这点疼痛不过是皮毛而已。
“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一紧张,手一抖,这匕首锋利无比……”玉汝恒平淡地说着,接着足尖轻点,便带着申屠尊落在了另一匹马上。
司徒墨离不过是微微挑眉,率先驾马离去,而玉汝恒一手环过申屠尊宽大的身躯,勒着马缰,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转身便也骑着马冲出了凌王府。
古嬷嬷看着申屠凌,“王爷,如今该怎么办?”
“追出去……”申屠凌气息不稳,虚弱地说道,显然,如今,他并没有解毒的意思。
“是。”古嬷嬷扶着申屠凌转身入了宫殿,命人前去追赶护驾。
守在城门处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见两道强风席卷而来,横冲直撞,便冲出了城门,接着便看到数十道黑影更是一闪而过,士兵们顿时觉得冷汗淋漓,拍着胸口,看着那黑影绝尘而去,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就在此时,便看见远远奔跑而来的马匹,一看那身行头,士兵一眼便认出乃是王府的侍卫,亦是恭敬地站在两旁也不敢阻拦,待王府的侍卫门快速冲出城门的时候,站在城门外的士兵皆是面面相觑,这大清早的,莫非中邪了?
申屠尊能感受到身后那片清瘦的身体正贴在自己的后背上,即便如今被莫名其妙的下毒,浑身酸软无力,还被点了穴道,可是,他依旧是天子,依旧是大骊国的君王,威仪不可失,越是紧要关头,他越是沉稳。
玉汝恒只顾着向前赶路,如此又奔跑了半个时辰,到了山脚下,玉汝恒翻身下马,不远处的暗卫已经紧逼而来,玉汝恒将申屠尊扶下,看着他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转身看了一眼司徒墨离,“离世子先走。”
“好。”司徒墨离虽然不知玉汝恒为何要支开他,不过,还是笑着应道,纵身一跃,便上了山。
玉汝恒冷视着申屠尊,“皇上可知,被人算计,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又是个记恨的人,所以,如今不讨要回来点,实在是过意不去。”
申屠尊听着她的话,不过是站在地上冷视着她,深邃的双眸闪过从未有过的寒意,这无疑是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倘若换做旁人,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可是,玉汝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手指一动,马背上放着的马鞭便落入了她的手上,“我想来睚眦必报。”
她白璧无瑕的容颜上染上一抹嗜血的笑意,眉眼间更是投射着看不出的冷光,还有那眸低隐隐约约反射而出的类似于仇恨的光芒,申屠尊直视冷视着她,却还是低估了她的胆量。
“啪……”手中的马鞭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一鞭子用了十成的功力,皮开肉绽在所难免。
申屠尊愣住了,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莫大的羞辱,更是他的耻辱,比起她上次逃脱还来得令他发指。
玉汝恒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落下了第二鞭,整整两鞭,让申屠尊顿时觉得她打掉了自己的威严,他幽暗的双眸更是迸射出了犹如惊涛骇般的冷意。
玉汝恒紧接着又是一鞭,他顿时觉得喉头一口腥甜,整整三鞭,打在身上的同一个位置,而且,不偏不倚,正是完美地重叠,这样的能耐,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玉汝恒收起马鞭,素手一样,便准确地落在了一旁的马背上,不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更是夹杂了从未有过的嘲讽,转瞬间,便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这朗朗清风之中。
暗卫赶到的时候,便看见申屠尊独自站立着,依旧是那般的狂傲冷酷,不可一世,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申屠尊,心中翻起了怎样的浪潮,一波一波地击打着他,让他濒临爆发的边缘,不一会,身上的穴道解开,他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酸软倒下,抬手看着眼前的马匹,还有那马鞭,抬眸看着玉汝恒消失的地方,那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浓雾,他要让她为今日的羞辱付出惨痛的代价。
又过了一会,身上的麻药散去,玉汝恒适才不过是用银针下了一些麻药,让他短时间内无法提起运功,如今申屠尊内力恢复,掌心催动内力,便将身身边的两匹马震得粉碎,只是手中却紧握着那鞭挞在自己身上的马鞭,他要用这条马鞭时刻提醒着自己。
暗卫知晓他素来阴晴不定,自知护住不利,安静地跟在身后,申屠尊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任由着胸口处那用了十成内力,连中三鞭的伤口浸出血来,这种痛,他要铭记于心。
司徒墨离待玉汝恒落在他的身旁,歪着头,冲着她风流一笑,“还真是够狠。”
玉汝恒挑眉,“不过是以牙还牙。”
“皇上怕是记恨上了。”司徒墨离自然很清楚申屠尊的性子,玉汝恒的举动,无疑对他莫大的耻辱,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被他惦记上,可是很恐怖的。”
玉汝恒抬手拍着司徒墨离的肩膀,“我这处不还是有你吗?”
“你就不怕他牵连肃王府?”司徒墨离忽然有种交友不慎地感觉。
玉汝恒淡然一笑,“倘若离世子连这种本事都没有,这啸月宫大可以易主。”
司徒墨离无奈扶额,“小玉子对本世子真是关心的很呢。”
“你我既然是至交,自然要多关心关心。”玉汝恒说着便也不多做耽搁,抬步离开。
山中密林居多,折腾了一个晌午,阳光洒在她清瘦的身影上,反倒折射出一道亮丽的光彩,让他有些移不开眼,他暗自嘲讽一笑,便又恢复了以往俊雅的笑容,抬步跟上她的脚步向前走着。
沿着云景行上次给的密道,二人下山之后,便又重新买了马匹,快马加鞭赶往大远国京都。
申屠凌躺在床榻上,申屠尊却并未回王府,而是当即便离开了边关,赶回京城,这让申屠凌心生疑惑。
古嬷嬷看着申屠凌,将一壶醋端了过来,“王爷,您该解毒了。”
申屠凌回过神来,抬眸看了古嬷嬷,再看向那壶醋,顿时便觉得一股酸味涌上心头,胃里翻搅地有些难受,但也是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接过,仰头闭着眼睛灌下,眼角不停地流着泪,古嬷嬷拿过身旁的一方帕子递给他,“王爷,擦擦泪。”
申屠凌接过帕子自顾地擦着,心中却在想着玉汝恒那日为他擦拭眼泪的场景,抬眸看着远方,这才离开半日,便是忍不住地思念。
古嬷嬷看着申屠凌一脸的惆怅,只能在一旁暗暗叹息,这样的王爷,实在是不能不让她担忧。
五日之后,玉汝恒赶到京都,待回到行宫之后,便看见云景行依旧如常的端坐在宫殿内手执书卷,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纱,灼灼其华,芝兰玉树,不染一丝的尘埃,仿若靠近他都是一种亵渎。
司徒墨离看着如此云淡风轻的云景行,笑意越发地深,不过看见玉汝恒径自上前走去,他却耐人寻味地勾唇一笑。
也不知云景行知不知道,小玉子跟申屠凌已经确定了感情?
云景行慢慢地放下书卷,抬眸看着玉汝恒,眸光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灵通透,绵延悠长。
“明日阳王设宴,你可是要去?”云景行并无任何的温柔软语,只是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其自然地问道。
玉汝恒也不介意,似乎对于他如此平淡的性子习以为常,不过是轻呷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沉吟了片刻,“去。”
“看你气色尚好,可是有收获?”云景行问的最寻常不过的话,可是,坐在不远处的司徒墨离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侧着身子盯着玉汝恒,见她不过是勾唇一笑,丝毫没有任何的避讳,“有所收获。”
“那便好。”云景行也不再多问,二人不过是闲聊了几句,玉汝恒也觉得有些乏累,便踏出了宫殿。
司徒墨离并未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笑得甚是诡异,他盯着云景行看了半晌,“景帝对小玉子的关心丝毫不输给凌王。”
“离世子又何尝不是?”云景行不过是清清淡淡地应道。
司徒墨离嘴角的笑意未减,却明显愣了一下,起身冲着云景行微微颔首,抬步便踏出了宫殿。
整整歇息了一日,玉汝恒才觉得神清气爽,五更时便起身,踏出宫殿,千瑾辰立在殿外,“少主。”
玉汝恒勾唇一笑,语气也变得有些的轻松自在,“这些时日在行宫可好?”
“一切如旧。”千瑾辰言简意赅。
玉汝恒拾阶而下,盯着园内的芙蓉花,轻轻地捻了一朵,面色柔和地看着,虽然一身锦袍玉带,却带着几分柔美。
司徒墨离不知何时已经行至她的身侧,从她的手中抢过那朵开得盛艳的芙蓉花,嘴角噙着一贯的俊美笑意,眉宇间更是多了难掩的风流之气,他微微侧着眸子,眸光流转,越发的俊雅无匹,玉汝恒瞧着他,不禁笑道,“离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司徒墨离转动着手中的芙蓉花,笑得越发地迷人,“还好。”
“你可有话要说?”玉汝恒双手环胸,一脸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