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白的话语,天下恐怕也只有司徒墨离能够说得如此坦然,脸不红气不喘,她却是淡然一笑,“离世子是越发地明目张胆了。”
司徒墨离又是跃然一笑,“本世子一向如此。”
玉汝恒也不愿与他多费唇舌,只是觉得有些困意袭来,转身便回了屋内,待行至床榻旁时,嘴角亦是溢出一丝血迹,低头卷起衣袖,手腕上亦是多了一条血痕,不得不说,她适才强行躲开申屠尊的内力,却还是在所难免的受了伤。
司徒墨离却在此时推门走了进来,见她不慌不忙地将袖子放下,他亦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手腕上的血痕,他一步一步地走得甚是洒脱,直至行至她的身侧,坐在她的面前,“本世子最喜欢闻的味道便是血。”
见她的唇角印出一条淡淡地血迹,他忽然凑近,将她唇角蜿蜒而下的血迹舔入了自己的口中,“这种味道不是本世子喜欢的。”
玉汝恒知晓他言下之意,受伤的血他很不喜欢。
对于司徒墨离如此特立独行的性子,亦是见怪不怪,虽然被亲了一下,不过,她并未生气,不过是伸出手臂,放在他的面前,“离世子可是要为我疗伤?”
司徒墨离未料到她会如此主动,随即将折扇潇洒地收起,抬起手掌,对上她受伤的掌心,缓缓地合起双眸,玉汝恒看着如此的司徒墨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透着淡淡的柔光,二人便坐在床榻旁,掌心相对,双眸合起……
申屠凌如今正立在大殿内,方榻已经重新换了新的,申屠尊正襟危坐,端起一旁的茶盏,只是轻抚着茶盖,却不曾见他品茗,适才进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未说过一句话。
申屠凌显然也不愿主动回话,气氛甚是压抑,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申屠尊才冷声启唇,“将自己伤成这样就是为了她?”
“是。”申屠凌的语气透着坚定,也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回答地如此干脆。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申屠尊语气变得越发地低沉。
“臣弟没忘。”申屠凌垂首回道,“只是,臣弟更加地清楚自己的心。”
申屠尊冷视着他,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朕会亲自带她回去,即便你清楚,日后,也休想再见她一面,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朕会让她生不如死。”
申屠凌的身体顿了一下,不过是片刻,他便恢复了思绪,倘若是从前,他会害怕,可是,如今,他知道,想要让她束手就擒,那也要看申屠尊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敛去眸低的幽光,毕恭毕敬地应道,“臣弟明白。”
申屠尊随即起身,“好好歇息。”
“臣弟恭送皇上。”申屠凌侧着身子,随着他一同出了宫殿。
待申屠尊离开之后,他才起身,抬眸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些按捺不住思念她的心,疾步便下了石阶,前往西苑。
古嬷嬷看着如此的申屠凌,无奈地叹着气,却也是无可奈何。
申屠凌行至西苑的时候,便看见玉汝恒屋内的灯是亮着的,他嘴角扬起淡淡地笑意,立在房门外,低声道,“小玉子,我可以进来吗?”
停了片刻,未听到屋内传来声音,他不免觉得奇怪,随即便推门入内,便看见玉汝恒与司徒墨离正坐在床榻上,仔细看去,二人似是在运功疗伤?
申屠凌亦是了然,几步便行至床榻旁,赫然看见她手腕上的血痕,再看向司徒墨离,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他便这样立在一旁看着,直至司徒墨离收起手掌,二人缓缓地睁开双眸,他才露出一丝的喜悦,转身倒了两杯热茶,分别递给二人。
“小玉子,下次不准做如此危险之事。”申屠凌盯着她,语气带着几分的怨怼。
玉汝恒接过茶杯一口饮下,抬眸看向司徒墨离,“离世子早些回去歇息。”
“本世子如今动不了。”司徒墨离说着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榻上,显得甚是疲惫。
玉汝恒知晓他耗损了许多的内力,接着便缓缓起身,“那离世子便在这处歇息。”
申屠凌连忙扶起她,“小玉子去我那处歇息可好?”
“恩。”玉汝恒点头,申屠凌得意地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司徒墨离,便小心翼翼地扶着玉如恒踏出屋子。
司徒墨离却在此刻“哎呦”地叫出声来,玉汝恒转身看着他微微皱眉,如今躺下,这才看见他的长裤上是大片的血迹,她抬眸看了一眼申屠凌,仔细地想着适才发生的情形,细长的双眸闪过一抹黯然,转身便又重新行至床榻旁,弯腰将他的长裤卷起,便看见大腿处延伸至小腿,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似是被钝器所伤,“离世子适才为了挡住方榻震碎的长木击中我,所以,并未躲闪?故而才被木头划破了?”
怪不得他适才靠在身上,走起来有些吃力,却又不愿让她生疑,竟然给她疗伤这么长时间?
她盯着司徒墨离看了半晌,见他依旧是噙着邪魅地笑意,低声道,“不过是皮外伤。”
“这伤口虽不深,却也不浅,倘若处理不当,亦是会留疤。”玉汝恒抬眸看向申屠凌,“可是去将金疮药拿来。”
“好。”申屠凌也未料到司徒墨离竟然会受伤,适才,他一门心思地担心着玉汝恒,故而未曾发现,如今仔细想来,便知道当时倘若不是司徒墨离,她怕是会被那震碎的长木击中,便不是如今受些内伤。
玉汝恒扶着司徒墨离躺平,将他的长裤撕开,司徒墨离则是撑着后脑,笑吟吟地看着她,对于这样的疼痛似乎不放在心上。
申屠凌将金疮药与白布递给她,随即便坐在桌前安静地注视着她,俊美如玉的侧脸,神情甚是专注,温和的双眸,熟稔地手法,性子总是淡然自若,想起她适才与申屠尊对抗时的冷冽,又觉得她骨子里面透着残忍与冷酷,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总是牵扯着他的心,让他放不下。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只是这样凝视着她。
司徒墨离也同样看着玉汝恒,在他看来,玉汝恒实在长的不像男子,阴柔中却又不失刚硬,他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倘若她换上女装的话,那可真是倾国倾城,想及此,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怪异,这世上哪有女子像她这般呢?
玉汝恒给司徒墨离包扎好之后,抬眸正好对上他望着自己的双眸,不过是淡然地开口,“好好歇息。”
司徒墨离笑吟吟地眨着双眸,清朗的眸子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透着丝丝的诱惑,玉汝恒见他越发地没个正行,随即起身,便看见申屠凌也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无奈扶额,微微俯身对上申屠凌失神的双眸,“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坐到天亮?”
申屠凌看着眼前放大的绝美容颜,愣了一下,便起身,扶着她离开,“小玉子,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
玉汝恒侧眸看着他,低声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恩。”申屠凌点头,“我不想让你回去。”
玉汝恒忽然握着他的手,“申屠凌,你如今伤势可好了?”
“恢复的差不多。”申屠凌如实回道。
玉汝恒微微点头,“那我在待几日。”
“可是……”申屠凌是知道申屠尊的能耐的,这世上,一旦是他想要的,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他能看得出,申屠尊对玉汝恒的占有欲,太过于强烈。
玉汝恒站定,望着申屠凌,“我对感情的事情不太擅长,而且,我的心中住着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可是,我还是会等待,就如同他等待我一样,申屠凌,这样的我,你还敢靠近吗?”
申屠凌如今担忧着玉汝恒离开之事,未料到她却对自己说着如此认真的事情,他能看得到她眼眸中的真诚,也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他一言不发,只是这样凝望着她。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让她能够如此心甘情愿地等待着呢?他开始羡慕住在她心中的人,更甚者是嫉妒,她与他都是男子,即便自古便有男风,可是,他也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男子倾心,而她却不能属于他一人,那么,他该坚持吗?
玉汝恒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考虑再三,权衡利弊之后,才会下决定,面对感情,她从不擅长,看着这样的申屠凌,她也曾动摇过,亦是选择了让他忘记,可是,也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真心,所以,她更会认真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存在的矛盾,她对待感情,不想再像前世那般,一味地逃避,到头来伤人伤己,她想要认真地对待,真心地敞开心扉,没有任何的结缔,感情对于她来说,太伤神,她想要的感情是互相信任,不问缘由。
这些时日,她是经过慎重的思考才下定了决心,她看着申屠凌久久无法开口,她却不着急,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因为,一旦说出,便是真心相待,她不许想彼此之间有太多的隐瞒,除非逼不得已。
申屠凌想了很久,当对上她的双眸时,那眸低的认真在一丝一丝地瓦解这他的心,他是挣扎的,是想过她不可能停留在他一人的身上,即便是这样,她的一举一动也在牵动着他的心。
他直视着她,抬起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我想好好地爱你。”
玉汝恒感觉到了他的真诚,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意,她轻轻地笑出声来,双手环着他的腰际,“好。”
她说过,有朝一日会踏平大骊国,她说过,他们迟早会兵戎相见,她说过,她的心中还装着另一个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爱她,不为什么,只为自己这颗只为她悸动的心。
远处的屋檐上立着一道黑影,那身影挺拔如松,犹如夜色中的冰山,望而生畏,那深邃的双眸直视着玉汝恒与申屠凌相拥的画面,眸光内迸射出慑人的戾气。
玉汝恒握着申屠凌的手,二人相视而笑地回到宫殿,古嬷嬷看见了申屠凌这些年来,最温柔的笑颜,看见了他们十指相握的手,也看见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申屠凌行至寝室内,二人洗漱之后,玉汝恒步入屏风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不过是申屠凌的衣裳,身上还有残留着他独特的气息,穿着有些大,好在,他们二人身形差不多,申屠凌比她高了一些,她卷起衣袖,行至床榻旁,便看见申屠凌已经躺好,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玉汝恒亦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与另一个男子同榻而眠,不似上次与季无情那般,也不似在马车内与云景行跟司徒墨离那样,她不是寻常的女子,也不会故作扭捏,更何况,如今,她可是男子,虽然长相有些阴柔,不过,她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她随即躺在他的身侧,侧着身子盯着他看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抬起轻抚着他的容颜,指尖滑过他隽秀的脸庞,倾身缓缓地凑上前去,唇瓣碰触的那一刹那,申屠凌感觉整个人都悬荡在半空之中,虽然,与她亲吻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飘飘欲仙的感觉却是头一次,她温软的唇轻轻地吸允着他的唇瓣,申屠凌浑身紧绷着,却又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的动作太过于粗鲁,将这个甜美的吻打破。
玉汝恒只是循着感觉吻了上去,鼻翼间充斥着彼此的气息,她不过是浅啄了片刻,便离开了那带着丝丝温热的唇瓣,抬眸看着申屠凌,见他依旧睁着双眸痴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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