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庚庸的咒骂,李济春置若罔闻,反倒突然咧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多美好的一幕啊,我原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这样的一天,好在上天怜我,虽然远不足以惩罚你们这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我也知足了,痛快,畅快!”
秦峥虽然之前从李济春口中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他和廖家之间的恩怨,但因为这位大叔并不愿意多,所以知道的有限。而此刻,亲眼看见这位向来总是温和示人的大叔,面对遭受巨大打击几乎绝望的廖家人,竟然表现出这般冷血而狰狞的一面。
饶是一知半解,却足以体会到李叔对于廖家的恨意到底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不得不,这位廖大少在苏杭的口碑还是极好的,一张好皮囊,苏杭数一数二的厚重家世,自身年轻轻轻便已经开始着手管理家族业务并且成绩斐然,与人相处方面更是做到滴水不漏,偶尔有些不恰当的也能被理解为无伤大雅。
这样一个男人,无疑是这苏杭乃至江浙,不知道多少名媛姐们的梦中情郎,更不知道是多少阔太太们心中最满意期望的女婿人选。
这倒不是杜撰,曾经在苏杭的上流圈子里,便有无聊人士专门弄过诸如此类的调查选举,什么“苏杭好老公”或者“苏杭好女婿”的名头,人廖大少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届。
当然,对此一类的称呼,廖延庭向来表面上都是不把当做一回事的,毕竟外人给的这种名头,自己要是大大咧咧的承认下来,显得自己没内涵就不了,更容易让人觉得厚脸皮的。所以……心里沾沾自喜的暗爽一下也就行了。
所以,对廖大少这般实际上有些闷骚的男人来,手废了,那可不仅仅是没有手不方便的问题。试想,就算廖家家事再大,他本人能力到底如何出众,但在这苏杭,会有谁没事把一个残疾人当老公、当女婿去幻想?
“爷……爷爷,我受不了了,救救我,疼……疼死我了!”
当然,这一刻,廖大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那么长远的问题了,他的所有注意力已然被身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所吸引。
疼的不仅是那只还插着三根银针的左手,从那只手蔓延至全身,全身每一处都疼的要死,仿佛血液变成了岩浆,流动到每一处,也灼烧到了每一处,滋滋作响……
又仿佛有千万根钢针,不是刺破皮肉,而是从骨头缝里面,由内而外,向外刺穿,来来回回,苦不堪言……
廖大少布满血丝的双眼此刻已然被泪水模糊了,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用一种迫切而渴望的眼神,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疼?当然会疼!”
李济春冷笑继续道:“提纯的阎王蜂毒,外加刺激人神经敏感的药物精华,淬炼在我的针头上,能让你的痛感比常人提升五倍,能不疼吗?”
秦峥在一旁听着也是冷颤连连,这李叔当医生真是可惜了,就凭他这一手,进入某些秘密部门专门做一些刑讯逼供的事,保证无人能及。
其实药物也毒物之间没有多么严格的界限,是药三分毒,甚至有些救人的药物,本身就是毒物,只是在医生手中加以合理利用而已,而如今对待廖家人,这些本是他用来救人的东西,自然会当做另外用途。
“不过也不会让你疼太久,疼完三天之后,那只手以及整条手臂会肿胀,等肿到有你大腿粗的时候,便会慢慢消掉……”李济春用一副医者独有的冷静口吻,娓娓道来:“不过千万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那不是消肿,而是在萎缩,一直缩到只剩下皮和骨头,整条手臂慢慢枯萎,失去所有机能,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植物……”
“不过放心好了,我药量控制的很好,毒性仅仅只在你左手上发挥效用,死不了人……”
“你到底想怎样!”廖庚庸爆喝一声,死死盯着李济春:“冤有头债有主,有种你冲我来,为何在我无辜的孙儿身上用你那些恶毒的手段,你还配称得上一名医者吗!”
李济春摇了摇头,眼神哀伤:“当年这话我也曾对你们过,结果呢,你们照样还是带走了求凰,逼死了他……如今和我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廖庚庸沉默片刻,眼神慢慢的闭上,出声缓缓道:“只要你放过我孙子,你的仇恨全由我一人来承受,我廖庚庸向着廖家列祖列宗发誓,任凭发落,绝无反抗!”
声音之中愤怒的情绪已然消散,只剩下慢慢的疲态。
他心知肚明,凭着这个人对廖家的仇恨,哪怕自己跪下来磕破脑袋,对方也绝对不可能生出半同情,所以廖庚庸自始至终没有去出声哀求。至于威胁他之类的,有那个能杀死贺南山的年轻人在场,廖家更是无丁做出威胁的实力。
而剩下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廖庚庸心里清楚,自己终究老了,没有多少年可活,相比于自己的一条老命,换孙儿无恙,换廖家的未来,也值了。
人没有不怕死的,廖庚庸也同样,然而,相比于自己一条命,现在遭受威胁的却是在他看来更为重要的东西,饶是不甘,饶是内心这一刻也生了恐惧,却由不得他不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