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眨了下眼，像是出神良久后的回神，缓缓看过来，“你说。”

“……刚才那幕，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有点基。”

“……”何止有点，简直不能更基了好吗！不过程时竟然会如此坦荡地承认，也叫游若南有些意外。

“那啥，那你刚才演的时候，在想什么？”

程时像是愣了下，才说：“在想，这个人是白城，是我爱的人。”

噗——

“真的假的，你到底看过剧本没？”

程时淡淡瞥他一眼，说：“看过。沈洛本来从一开始就对白城抱有非分之想。只不过在不同的时期程度不同而已。”

“好吧好吧，”游若南无奈点头，“可是最初的时候，沈洛确确实实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因为他要瞒着白城啊。”

“游导，”程时突然打断他。

“啊？”

“你有没有真正暗恋过一个人？”

“当然……”游若南顿了顿，承认了，“有。”

程时似乎僵了下，眼中闪过抹黯然，然后说：“既然游导也暗恋过他人，就该知道，真正的喜欢是压抑不住的，再努力都会露出破绽。所以我不觉得沈洛在白城面前的表现有什么不对。要是无动于衷，那也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深。”

爱得……不够深？

游若南愣住。

他想到了戈绍。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自己曾经喜欢他，可压抑隐瞒了这么多年，他自诩还是比较成功的。

如果照程时所说，之所能成功隐瞒，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吗？

游若南沉默了，这时又听到程时继续道：“反倒是，白城不该在沈洛面前露出动摇的神态，即使他知道学生喜欢自己，也不行，”顿了顿，“因为他根本不喜欢沈洛。”

游若南：……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于是到头来问题竟然是出在他身上吗……而且，总觉得程时的话似乎饱含深意。

理清思路后，这幕重新开始后就顺利了许多。

一气呵成不带断的。

把蓝文给激动地拍手怒赞，“太棒了！太棒了！你们的两个简直就是绝配！”

游若南对蓝文的好感刷刷猛涨，说得太对了！

不过程时看起来并没有多放松，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又是几幕沈洛和白城相处的场景，找到感觉后，很顺利就通过。

然后，重头戏来了。

之后再出场的白城就不是真正的白城，而是沈洛臆想的那个了。在沈洛的臆想中，白城已经爱上了自己，自然各种亲密动作应有尽有。

没拍摄前游若南看着剧本满腔期待各种激动，等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了，他反倒羞涩了。

拥抱什么的还好，而且竟然还是个深吻，写剧本的人你站出来我们谈一谈。

“咳，”蓝文导演也懂得这种戏的尴尬，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先休息半个小时，你们自己去对对戏。”

在游若南说话前，程时首先点头，“好。”

对戏对戏对戏……游若南现在已经快麻木了。剧本一个字都看不清楚，但无奈记性太好，文字跟烙印一样落在他的心上。

程时关上门，回身便看见游若南看过来——略显紧张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走近，“那我们开始吧。”

“好、咳，好的。”

首先，依旧是在那个小花园。在沈洛的想象中，挨着自己的白老师出现，走到他的身后，从背后拥住他，然后他转头，以这样的姿势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剧本里压根没写这个吻要怎么处理，就俩字——深吻！

不过，游若南和程时都知道，剧中的沈洛是深爱着白城的，但他又有些自卑，有些小心翼翼。那么在他的臆想中，一切都会反过来。白城更加深爱着他，即使在亲吻上，也一定会是白城主动——因为这是沈洛所期待的。

深吸一口气，游若南走到门口，“好了，开始吧。”

程时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低着头看书。

他顿了两秒，朝对方走去。

屋子里的空间没有花园那么大，一步两步三步……很快就走到了程时背后。

心里开始渐渐紧张，喉咙干涩的感觉又来了。

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这并不是剧中的白城会做出来的动作，只是游若南的。

过了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程时始终没有回头，就像是鼓励一般等待着他。

轻轻完成了一个呼吸的动作，游若南终于抬起手，自身后拥住程时。

两人的脸颊挨在了一起，游若南感觉到程时的皮肤很凉。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对方颤抖了一下。

游若南自心底油然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要温暖程时的微凉。

于是这个拥抱，诡异地脱离剧本而走，久久，久久，没有人进入下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