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子一点也不比打谷子清闲,随着秋收接近尾声,山间可见到的人越来越少,家里仓楼,院子,门前,寨子空落处,铺开的竹席子越来越多。
八匹高头大马拴在路边,场面颇为壮观。这样的场景除了村里猎户出猎,一年当中几乎见不到一次。
随着路过的村民增多,这个景象成了西林壁的一大新闻,迅速蔓延开去,生出许多话题。
周凡推却不过,在江家吃过中饭,便让伙计们从江家搬货上马。前来江家看热闹的络绎不绝,平静的乡村渐渐显得不平静起来。
马队消失在峰峦叠张中,似乎这一切都是一种幻觉,留在江家没有散去的几个人兀自不敢相信。
这么多货物,毕竟不是几斤几十斤,别说运出大山,就算顺利运出去,销售就是个大问题,江家怎么就能让人家跑到这乡下旮旯拿货呢?销路啊,有销路就好办事。
不说西林壁村中各人的患得患失心思,自从昨天的事情,刘玉成和江信北这两天的关系突飞猛进。
昨天遭遇那些人,刘玉成潜意识里就认为是土匪,周边村寨根本就没有那个财主大族有这个实力,而且,即便有,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炫耀。江信北让他先回村报信,正是求之不得。
害怕归害怕,刘玉成知道轻重,倒是没有逃避的打算。要来的终究要来,回家一路上,刘玉成想的很多,对江信北的安排充满感激。如果,江信北自己跑回去报信,而让刘玉成留下监视的话,刘玉成可能不会提出反对,但对江信北必定心生反感,之前产生的想和江信北套交情,以便参与到江信北的计划中去的想法必定就此打消。
打谷子的人家少了,跟着就是要走的地方也少了,江信北和刘玉成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刘玉成被江信北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如果江信北的打算真能实现,用脚趾想,眼前就是遍地的脚趾,用眼睛想,那么满世界就会全是眨巴眨巴的星星。
江信北:“玉成,昨天我跟你说的,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能不能在其他村寨找些关系过硬的朋友来做这事?”
刘玉成:“要像你这么说,我就担心两件事情,一个是收购一定需要大笔头本,二是销路能不能保证。这两件事情,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出点问题,自己赚不到钱是小事情,不过多费些力气,只怕连锁反应下去,倾家荡产,还要连累亲戚朋友。”
江信北:“如果小打小闹,我不说,你也知道,出山来回一趟都不是玩,挑着货物贩卖根本就没法保证能有效果,只会是做冤枉工夫。但如果大批量的,只要能保证销路,一切都变得有可能,薄利多销,基数大了,能赚到的自然也就多。做事情嘛,总要做过才知道成还是不成,前怕老虎后怕狼的,想赚钱,那能那么容易。”
刘玉成随手把手中的石子用力掷出,道:“这道理我懂。”
沉默有时,江信北:“哎哟,……”
江信北正欲开口,猛不然被蜂子蛰了一下。
两人坐的路口下面不远是田坡,成群的马王峰嗡嗡叫着,到处乱串。
“快跑。”
刘玉成提醒江信北一声,拔腿就往山上跑。
江信北摸摸头,感觉那地方像个小丘,道:“玉成,帮我看看。”
刘玉成扒开江信北头发,见头上一个俩拇指大小似的红肿肉包,道:“这马王峰,水牛都经不起三戕,算好我们跑得快。”
刘玉成找来几片草叶,递给江信北,江信北放到口中嚼烂,敷到头上。
一片清凉过后,那种臧疼感稍稍减轻,江信北道:“玉成,你确定那是马王峰?估计有多大的蜂盘?”
刘玉成:“你不会是打算弄那窝蜂子吧?”
江信北:“我正是这么想,蛰了我这么大一下,想让我放过它们,门都没有。”
刘玉成哈哈笑了起来。
江信北不理会刘玉成捉狭的邪笑,径直自顾自地绕道下山,刘玉成跟上。
那窝蜂子在田坡一角,草丛面积不小,上面有条牛路,周边只留下寸多长的草蔸,或许正是因为有蜂子,割田草的没有割这边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