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棵露水草,总不会缺少活命的那滴水。
偷儿门类很多,不论干那种都是门技术活。
扒手是较为普遍的一种,踩线,跟踪,制造混乱,下手,转脏,救场各个环节都需要人帮手。但成员多,分赃得利太少,又不划算,所以在南河,这类偷儿,多是三五个一伙。如果出现摆不平的场子,从其他行道朋友处借势就成了必然,出门靠朋友,在他们身上体现得非常到位。
当然也有一些单打独干偷儿,一种是随时被人暴打的小扒手,在街头混混中是地位最低。一种是三年不偷,一偷吃三年的偷儿,不过,那不叫偷儿,叫独脚大盗,如非有独门绝技,恐怕是干不来的。
石峰结伙的朋友多有胆识,能打,不怕事。这源于他们所做的主要的两件事。一件是放高贷收印子钱,一件是组织赌博,抽取水子钱,这两件事情都需要足够的威慑力。
在瓜坪镇上,石峰对江信北还说不上有多大的感觉,但长塘镇上的事情后,石峰对江信北生出敬而远之的想法。
人都说,善的怕恶的,恶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长塘,虽然江信北是主场,但像江信北这样,敢独自一人挑战那么多人的疯狂举动,在石峰看来,即便是不要命的碰到这样的疯子,恐怕也得退避三里。
偏巧昨天,杨通跃三人冒犯的是江信北,而鬼使神差地自己跟着黄永三招惹上了江信北这个疯子,更可恨的是杨通跃三人见势头不对,竟然溜之大吉,害自己和黄永三四人在保安大队吃了次暗亏。
一肚子恶气难以排解,第二天,除了让朋友帮忙打探杨通跃三人的消息,还亲自带着两弟兄在街头寻找杨通跃三人的踪迹。
雨停了,天色也不早了,石峰带着俩兄弟离开歇脚之处。
“峰哥,那不是陆奉明那小子吗?”
石峰顺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见陆奉明和赵子昂在前,江信北跟在后,正从正街向自己这条街巷走来。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石峰的生意和陆奉明的赌场并不冲突。在南河县城,陆奉明虽然称不上顶尖公子行列,但陆安兴的特殊位置足以让他成为道上朋友眼中的追逐的偶像,能有机会接触,想办法都得粘上,如果陆奉明愿意,石峰不介意让陆奉明占些干股。
后面跟着江信北,让石峰心里不安,打算放弃这次机会,意欲避让,却不巧,江信北也看到他们。昨天的事情,很大的原因就是拜石峰所赐,江信北到现在还愤愤不平。现在身边有现成的两张虎皮,那还不顺手拿来用用?
江信北快步赶上前,赵子昂和陆奉明只得跟着。
“你想怎么样?”
江信北拦住石峰的去路,石峰停住,怒目而视。
“不想怎么样,拜你所赐,昨天被保安队讹诈了二十大洋,得出在你身上。”
江信北自己在打讹诈,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似笑非笑地看着石峰。
石峰本来被王国忠和何晓栋讹诈了五个大洋,要找杨通跃三人补偿,不想自己的愿望还没着落,又被人讹上了,心里有气,正想发作,却见陆奉明和赵子昂笑笑地站在江信北边上,看着自己,只得勉强把怒火往肚里咽。
都是聪明人,无非是借用俩人的身份,赵子昂和陆奉明心知肚明,江信北根本就没出那二十大洋,此时讹诈石峰,纯金,没有半分杂质。
江信北不是什么好鸟,本来听来江信北说了饥民的事情,陆奉明就觉得江信北肚子里坏水肯定不少,现在更加确定。
石峰没有理会江信北,把眼光投向陆奉明。生意场上有生意场上的规矩,石峰不惧陆奉明乱来,但个人恩怨冲突,就底气不足。
陆奉明想不高兴都难,他对石峰本人没有多少恶感,只是眼红石峰的流动赌场的暴利。石峰他们的流动赌场,看下注的差额多少和场面氛围,赔少家拿多家,每场拿三局,或者,每局从赢方十抽一,那该是多大的利润?现在有江信北横插一杠,不正好合乎自己最初的意愿么?
陆奉明和赵子昂笑容不见,脸色古板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