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聂星逸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废了你,让你去找聂星痕吗?”
微浓抬眸,靠在榻上与他对视:“大婚之夜,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你是说得很清楚。”聂星逸蓦地神色狰狞:“你说你痛恨聂星痕,你要帮我。但你帮了吗?从前你次次拂我的面子,我都不计较,还在母后面前替你转圜。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微浓闻言轻嗤,几乎是笃定地道:“你在介怀丁久彻的事,我给你丢面子了。”
“你也知道给了我多大的难堪?堂堂太子妃在宫外被人调戏,甚至敢闹上宣政殿,历数我朝,你还真是第一人!”聂星逸心头这股气已足足憋了一个月,此刻终于发泄了出来。
微浓却是面不改色:“成婚之日我便说过,楚王室是我的底线,你不该拿楚环来做你拉拢人心的牺牲品。”
“楚环之死,我也没想到……”聂星逸撇得干干净净。
“那你做这个决定时,是否考虑过楚王室的颜面?你的脸是脸,他们的脸便不是了?”微浓怒而直视聂星逸:“楚环出了事,你不想着如何追责,反而一味包庇。聂星逸,你就这么龌龊?”
“这话真是可笑,楚王室的脸面和你又有什么干系?”聂星逸怒而再笑:“你身为太子妃,心里念着前夫,还勾搭聂星痕,你难道不龌龊?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才让我恶心!”
“这太子妃的头衔,谁稀罕谁拿去!”微浓索性掀开被褥下了床榻,站在聂星逸面前,毫不示弱。
聂星逸被她这挑衅的动作惹恼了,忍不住恶狠狠地警告:“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三分好感,你便可以无法无天!挡我路的女人,我绝不会怜香惜玉!”
“那你废了我。”微浓盯着他的凤目,还是那句话:“立刻废了我,放我出宫,我绝不挡你的路!”
“休想!”聂星逸一口回绝:“你最好给我听话,否则,楚环死了,还有楚琮;楚琮死了,还有他老子……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
“聂星逸!”微浓“砰”地一下气血上涌,促使她脑中一热,抬手给了聂星逸一巴掌。
可她失败了,聂星逸反手挡下,见她如此恼怒,反而心情舒畅起来,松开她的手臂大笑:“父王这招还真管用!用楚王室来要挟你,果然百试不厌。”
微浓已是气得浑身发抖,险些要将密道里听见的话抖搂出来。幸好,她尚且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自压了回去。这个男人,连养育他的父亲都能下得去手,她还能指望他善待楚王室吗?
“可笑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微浓凝声讽刺,“没想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禽兽又如何?至少我不像你,不会出尔反尔。”聂星逸反唇相讥:“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对付聂星痕,你做到了吗?别人都是夫妻同心,唯独你次次拆我的台!”
“我是说过要帮你对付聂星痕。”微浓痛快地承认:“但我没说过要帮你作孽!那些龌龊手段,我不敢苟同。”
“那你继续出污泥而不染吧!”聂星逸已无心逗留,理了理袖口,恢复了面无表情:“五日之内,我会登基下旨册立你为王后。你若敢耍手段破坏封后大典,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聂星逸刻意压低声音威胁:“楚王室所有人,每人送你一根手指头,不知你喜不喜欢?嗯?”
言罢他不等微浓反应,已仰面大笑着转身,欲拂袖而去。待走到寝殿门口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魏良媛听说你被掳走,自责不已,吵着要过来探望你。她已怀有两月身孕,你注意分寸。”
“噼里啪啦”的珠帘声响起,伴随着“咣当”一声房门碰撞,聂星逸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浓站在榻前,眸中头一次流露出阴鸷之色,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聂星逸,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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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魏良媛便来了含紫殿。
昨日登门时,她只带了三两个宫婢,还亲自提着食盒;今日再见,她身后已多了十来个人随侍,处处可见宫人们的小心谨慎。
彼时微浓正在观摩那支金鸾衔朱钗,见她再次造访,目光先落在她的小腹上,淡淡道了句:“恭喜。”
魏良媛赧然地垂眸,隐晦说道:“这孩子……来得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微浓见了她这阵势,便知聂星逸的心思,笑言:“至少在太子殿下心里,你这一胎正是时候。”
聂星逸继位在即,魏良媛便查出身孕,他必定会当作是好兆头。
魏良媛神色复杂地摸了摸小腹,对宫人们命道:“我与太子妃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
几个太监都领命退下,唯独宫婢们面面相觑,不敢应承。
“退下!”魏良媛故作恼怒之色:“不然都去找殿下领罚!”
“是……”宫婢们这才勉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