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庄,锦绣阁楼之内,回到房中的瞿溪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上好的紫砂壶四分五裂,碎片激射。瞿溪似觉得还不过瘾,扬臂便要打翻青花瓷的花瓶,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掌拦下了动作。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胡伯伯冲着瞿溪比比划划,连连摇头。
“庄主,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竹竿女赵亚男轻声劝慰了一句,也不用瞿溪吩咐,给她换了一个茶壶,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片。她心里颇为奇怪,这么多年庄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是再难的时候她都泰然自若,为何今天却失了方寸?
“阿巴阿巴!”等赵亚男打扫完毕,胡伯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别看胡伯伯只是庄主的一个车夫,但赵亚男可知道他们的关系,急忙小跑着退了出去。
“阿巴,阿,巴巴!”胡伯伯硬拉着瞿溪坐下,给她揉搓着后背,轻声“说”道。
旁人听不懂,但瞿溪却是明白胡伯伯的意思,冰山般的小脸上怒容乍现:“胡伯,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成亲的时候我们说得明白,他在外面养多少个相好我管不着,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动我的副部长!”
“阿巴。”胡伯伯咧咧嘴,意思是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妄自下定结论。
“还需要调查什么?就算韩家人对他们有误解,可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这等不知廉耻的行为却将我……却将锦绣山庄置于何地?外人知道的是秦百川行为不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山庄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阿巴?”胡伯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瞿溪,似乎是颇有些责备之意。
“对不起,我失态了。”瞿溪迅速冷静下来,商场以利益为准则,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却融入了极强烈的个人情感。
再换个角度来想,她曾亲口对秦百川说过,在锦绣山庄她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这么说的话,秦百川和孟晓菱就算真的是奸夫淫妇,只要不损害山庄的名声,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制止?
瞿溪深吸口气,虽然百般提醒自己她跟秦百川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脑海中浮现出秦百川和孟晓菱那激情火辣场面的时候,心尖最最柔软的那个部位却传来清晰的痛感。
胡伯见瞿溪怅然若失,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铿锵有力的大字:“万法随缘。”
瞿溪看着那四个字怔怔出神,胡伯、胡婆是看着她长大,估计早就知道她突然成亲背后的小把戏,可明知道有假,这对夫妇始终谁都没有吭声,更是发自内心的将秦百川当做“相公”一般看待。这样一来,日后无论她跟秦百川走到哪里,也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起码胡公和胡婆不会觉得愧对秦百川。
“嘴哑心不哑,心哑嘴何用。”瞿溪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少有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胡伯,谢谢。”
“阿巴阿巴。”见自己小姐脸上怒意尽去,胡伯嘴巴动了动,点头失笑。
“庄主,秦部长,孟副部长还有洛鸢已经到了门口。”赵亚男敲门禀告。
“让他们进来,再泡壶好茶。”瞿溪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想必那韩秋生不会善罢甘休,胡伯,你去备好马车,再准备一份厚礼,稍后我要去江陵府衙走动走动。”
“阿巴!”胡伯抱拳点头,跟秦百川擦肩而过的时候,老脸微微一沉,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
胡伯没用多少力气,可秦百川却被打了一个趔趄,神色复杂的咧咧嘴。还不等他开口跟胡伯说话,孟晓菱偷偷拉了他一把:“百川,胡伯是山庄长辈,庄主也要敬畏三分,不可无礼。”
“我知道。”秦百川苦恼的摇头,胡伯这一拳估计是在替瞿溪惩罚自己吧。
“都坐吧。”瞿溪面色平静,手里拿着毛笔在堆积如山的桌案前不疾不徐的做着批注:“前些日子因为身体原因,我在家中休养了几日,虽没有在山庄坐镇,但是几位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瞿溪的声音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赏:“营销部妙招连出,先是利用洛管事的名头与驿站马车造出攻势,秦部长定下三幅楹联,举办菊花杯,孟副部长冲锋陷阵,现场指挥,在三位联手一击之下,山庄滞销菊花销售大半,更带来近两万两银子的收入,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庄主,你……说这些做什么?”别说孟晓菱心里忐忑拿不准主意,就算洛鸢都犯了糊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秦百川的娘子你不发火也就算了,还有闲心在这说些不相关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