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轩以笑声回应,脸上却难掩苦涩。
之后,他上菜场买了些菜,什么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去练家了,家里就老爷子一个人在,蒙淑宜又去南京了,梓峪在上班,许婶看见他来了,远没有以前热情,显然是在为梓峪打抱不平,慕轩也只当没看见她的脸色,拎着菜进厨房,只顾自己忙活,很快,几道老爷子喜欢吃的菜摆上桌了。
“怎么,良心发现,来贿赂我这个老头子了?”老爷子脸色看上去像是生气,其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筷子早就抓在手里,就等着动手大吃了。
慕轩苦笑,说:“我要回家一段日子,过来说一声。”
老爷子点点头,还没说话,门口传来梓峪的声音:“爷爷,我回来了!”
慕轩没想到梓峪中午还特意赶回来吃饭,抬头看见老爷子眼角满是笑意,他立刻就明白了,分明是老爷子打电话把她找回来的。
老爷子很是得意的笑着,但当看到孙女一身警服,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的青年警官时,他的笑容可就保持不下去了。
梓峪看见站起身来的慕轩,只是面无表情的点首说声“来啦”,就回身向身后的男人引见自己的爷爷,又向爷爷介绍:“爷爷,这是我男朋友、市刑警队的武凯怀。”
老爷子脸色一愣,等看见武警官脸色居然是又惊又喜时,他的脸色立刻正常了,嘴里招呼着:“是小武啊,来来来,坐下吃饭!”他心里暗自赞赏:小峪真是开窍了,知道用这一招来刺激小原,好好好,不愧是我们练家的孩子啊!这“欲擒故纵”用得,高啊!
四个人坐下吃饭,期间慕轩和梓峪都不怎么说话,一直是老爷子非常亲切的跟武凯怀说话,武凯怀显然对于自己享受到的待遇有些受宠若惊,脸上一直挂着非常耐心的笑容,说话也一直小心翼翼的。
吃过饭,老爷子热情的留武凯怀喝茶,慕轩却起身说:“老爷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老爷子还想挽留,慕轩却坚持要走,老爷子只好随他。
慕轩强自微笑着向梓峪和武凯怀微笑着道别,说实话,他其实也看得出这个武警官是被梓峪拉来充数的,但仔细想想,心里真的难免有浓重的伤感之情,梓峪其实应该算是第一个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女孩子,可是恰恰是因为对她的那份情感,他不想连累她和她的家人,才不得不一直装傻充愣,让她受伤不说。终于还走到逼得她要找个男人来气他的地步。眼下,他没有选择,只能祝愿梓峪终有一天能找到让她幸福的男人。
他走出大门,抬头看看,头顶的阳光非常耀眼,他忽然觉得脑袋中“嗡”一阵剧痛,眼睛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事出意外,他脚下还有两级台阶,一下子踩空,整个人向前扑去,幸好一向的应变能力不错,腰一挺。一只手在地上撑一下,终于没有摔个嘴啃泥,而且失明现象很快就过去了,他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泥,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连走个路都会摔得这么狼狈,他不由摇头苦笑起来。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梓峪惊异的声音。
慕轩心里一惊,回头看见梓峪诧异的眼神。武警官站在她身边。眼神也有些古怪,他赶紧故作轻松的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可能喝多了,有点晕,呵呵呵,你们上班了?”
梓峪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武凯怀笑笑接口说:“是啊,再不去要迟到了。”
“那下次见!”慕轩笑着挥挥手,不等他们有什么表示,转身就走。
“梓峪,如果真的有来生,就算是死缠烂打,我也一定要在你身边赖一辈子!”当天晚上,慕轩的手机里又多了一条永远不会发出去的短信。
整个下午,梓峪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她总觉得今天看见的慕轩有些怪怪的,尤其是他在门口的那一跤,真的是因为喝多了?今天他喝得多吗?以前哪一次他喝多了这样过?他的酒量一直很好的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她收拾一下,把警服换了下来,正迟疑着要不要答应武凯怀听演唱会的要求,手机忽然响了,一听,是爷爷:“小峪,我左想右想都觉得小原有些不对头,他今天突然来了,说什么要回家一段日子,特意来说一声,如果只是回家一段日子,用得着来这么一出吗?不会是他不准备回来了吧?我刚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你打打看,如果他接了,一定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梓峪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慌得厉害,原来不只自己觉得他不对头,她赶紧答应着,挂了电话,马上给那个让人揪心的男人拨电话,可是她的运气并不比爷爷好,他的手机确实关机了。
以前除非特殊情况,从来没见过他关机,一定是有事发生了!梓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给饭馆的徐老打电话,老徐听她问起慕轩,语气中显然有些迟疑:“那个,小原没说吗?”
“说什么?”梓峪觉得心猛跳,强自镇定,“他有什么事吗?”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老徐的声音听着很轻松,“好像他身体有点不舒服,回去歇一阵再来。”
“这样啊,好的,谢谢你,徐老!”梓峪很镇定的挂了电话,她觉得,再问下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了,徐老看样子也知道得不全,但她分明很清楚,要是一般的身体不舒服,慕轩绝对不会来这么一出的,如果真是身体上的问题,那一定是非常大的麻烦!
她一下子心急如焚,想给谭姨打电话问问慕轩有没有回去,转念一想,万一谭姨他们还不知道慕轩的情况,自己贸然打电话的话,只会让他们也跟着担心,她赶紧给爷爷打电话,老爷子想想,立马打了几个电话。
梓峪赶回家不到半个钟头,就有人把慕轩病历卡的复印件送来了,梓峪看完,浑身都颤抖起来,脑里有不知名的肿瘤?病变迅速?不光有失明的危险,还可能危及生命?
梓峪的心揪成了一团,她明白了,午后他在门口那一跤绝对不是什么喝多了,就是因为这个脑瘤,那一刻,他很可能暂时性的失明了,要不,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出现平地摔跤的状况!他是来诀别的,他想就此安安心心的离开!而在他来诀别的时候,自己干了什么?特意找了个男人回来刺激他,让他以为自己对他充满了怨恨!他走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受,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的心一定很痛吧!
梓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当她趴在温暖的大床上,想着慕轩离开时微笑着挥手的模样时,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同一时刻,嫣菲在妈妈的陪伴下登上了前往纽约的班机,坐在机舱里,看着窗外那个已经华灯初上的不夜城,嫣菲心中满是带着怨愤的决绝:原慕轩,重逢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几乎是在同时,刚刚从动车上下来的慕轩看着呼啸而去的动车,眼神中满是萧索寒意:这辈子,还有机会坐着它去别的城市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