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畅却是越发抱紧了杨长妹,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杨长妹反而松开了,她带着泪痕说道:“夫君,你去吧,有空来陪我与汀兰姐……”
柳畅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轻轻地在杨长妹的肩膀上拍打,嘴里叫道:“南博航!”
“在!”
柳畅一边抱着了杨长妹,一边口述着命令:“兹命令,正式实施春季攻势第二阶段作战,命令步兵第一师除残置一个步兵营在湖州为左翼队,步兵第三旅全部立即向苏南实施运动,力争在最短时间攻占苏常地区……”
“骑兵团主力立即配合第一师主力之前出作战,向苏南部队派出有力部队,并掩护主力侧翼!”
“嘉兴支队应以有力之加强步兵一营向苏南挺进……”
“步兵第二团立即以有力部队接管湖州地区治安作战!”柳畅继续命令:“步兵六十三团组建完毕之后,立即配属于教导队,在杭州地区实施治安作战……”
当他把这一系列命令口述完毕之后,柳畅才抓紧了杨长妹的手,不管杨长妹怎么挣扎,却是怎么也不放开,柳畅柔声说道:“天塌下来,有我与你一起顶着!”
……
南昌府。
曾国藩与赵烈文的这一盘棋局又到了中盘,只是曾国藩心情甚好:“刘长祐军已经至赣,洪杨又在金陵自相残杀,真是天助我湘人也!”
赵烈文却是看得风轻云淡,又落了一子:“侍郎,这盘棋才到中盘而已,胜负还未知……”
曾国藩却是从容笑道:“没错,只是中盘而已,只是眼见落败,我军却是绝处逢生,粤匪红贼皆是败局已定!”
赵烈文笑道:“从何得知?”
曾国藩大笑道:“粤匪起事,多仗西洋天主教狂信而已,今日天兄天父自相残杀,所谓首义八王除洪逆之外,只余伪翼王一人而已,人心变乱,自然不战自乱……”
赵烈文点点头说道:“粤匪固然是大势已去,但还算是瘦死的骆驼,在鄂在赣皆有重兵,不可小视!”
曾国藩却是说道:“伪北王已诛,而今日守武昌者,北逆之弟韦俊是也,其人必然惊惶不定,如何能守坚城,月旬之内,武昌必然光复,至于在赣者,亦无忧也,须知林启荣虽得以封侯,实为伪东王旧部,杨秀清既诛,林启荣何以自处!”
赵烈文赞同曾国藩的想法:“侍郎说来不错,但是粤匪尚据江西七郡四十县,现在又有红贼入赣,绝不可能小视!”
“至于红贼!”曾国藩更是一泄这年余坐困江西的苦情:“不足为患,欲知红贼精锐者,龙枪、楠溪、磐石三旅而已,今柳绝户虽用兵于赣,只楠溪一旅而已。”
他在自己的谋主面前说得滔滔不绝:“与我争长江者,不过霍虬楠溪一旅,兵不足万,而龙枪、磐石所部精锐,尽用于杭嘉苏常是也!”
“柳绝户以三分之二取苏浙,以三分之一取苏浙,此轻我湘人赣师是也,今大兵在赣者,联合乡勇团练计,不下五万人,而新有刘长祐军万人入赣,尚有鲍超霆军继而入赣,此苍鹰搏兔,牛刀杀鸡是也!”
赵烈文同意曾国藩的分析:“今日赣省相持,关乎国运,柳绝户以主力争苏浙,以偏师入赣,看似两全其美,实则失策之极,大兵在赣者不下三四万,又借洪杨内讧之机,转守而攻,长江若为我有,实则东南已定。”
这差不多是后来历史的重演,咸丰十年太平军在东南实施惊天动地的战略反攻,先是围魏救赵奔袭杭州,继而败和春、张国梁,溃灭江南大营,直取苏常,继而南下杭嘉湖,这一轮战略攻势一直持续到一八六二年太平军兵围上海,全取浙江。
但是在太平军节节高歌的攻势之中,曾国藩却在上游无声无息地实施安庆会战,其时无论是陈玉成、李秀成都始终没意识到安庆的重要意义,仍然留恋于下游富庶地带,主力数月不归,直到安庆告急,陈玉成才勉强联合陈秀成企图二次西征,但是此时湘军已经在安庆附近形成了绝对优势的包围圈,陈玉成不但没成功解围,反而把自己的头号主力部队刘玱琳部及战斗力极强的吴定彩部都全部赔出去,视为骨干的黄文金、吴如孝部遭到毁灭性的重创,从此湘军尽有长江,英王经此一战一蹶不振,天朝国势一落千丈。
而现在曾国藩就想提前实施这个方案,力争上游,而赵烈文看了一眼曾国藩,笑着说道:“争上游者,实争于九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