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几十名大臣没等到皇上召见,却等来了天牢出事的消息。
一名太监匆匆跑来要急着见皇上,可侍卫被警告过不许让任何人进御书房,不得意,侍卫只得将其拦下。
那名太监也不知道是跑急了还是慌急了,脑袋上全是汗,对着侍卫直说好话,“你们让洒家进去吧,天牢出大事了,皇后娘娘遭群蛇咬了,不仅如此,娘娘还被群蛇吓疯了!”
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都表示很为难,地上还有这么多大臣跪着要求见皇上呢,要是把他们放进御书房,皇上还不得惩罚他们?
“那你赶紧找御医去啊,皇上下了令我们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小的们也很难办。”站在最前方的侍卫统领出声回道。
“如此大的事洒家肯定要向皇上禀报,要是娘娘出了意外,没人担得起。”太监焦急不已的跺脚。
“魏公公,不是小的不让你进去,实在是小的做不到,你看看……”侍卫统领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
太监转头看了一眼,顿时也有些傻眼了。想到什么,他赶紧朝众大臣拱手行礼,“诸位大人,要不你们替洒家想想办法吧,皇后娘娘在天牢被群蛇咬伤,现在人都快不行了。”
这消息仿佛又是一道惊雷劈在众臣身上,又震又惊。
其中一名大臣最先开口,“魏公公,天牢里怎会有蛇出没?”
太监哭丧着脸,“洒家也不知情啊,据狱卒说是它们自己跑来的。而且那些蛇谁都不咬就偏咬皇后娘娘一人,你们说这是不是太邪乎了?”
所有的大臣都低下头私语起来,现场瞬间一片片嗡嗡议论声。有的人不信,有的人好奇,有的人表示从未听过如此蹊跷的事。
最前方的楚云洲同样是惊讶不已。群蛇谁都不咬就专咬皇后娘娘?
他沉着脸看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又看了一眼议论不已的众大臣,沉默片刻之后,他从地上起身朝那名太监说道,“魏公公,依老夫之见你还是先去为娘娘请御医吧,我等这就去天牢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说完,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群臣,“诸位大人,有谁愿意同老夫一同前往天牢的?”
众臣纷纷起身,都附和道,“楚大人,我等都愿意前往。”
这等大事,又出的如此蹊跷,就算他们不是去救人,可也该去了解一下情况。好奇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皇后不是寻常身份。虽说皇上前不久有废后的意思,可废后诏书未出之前于文氏还是他们大晏国的皇后,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那名报信的太监听从了楚云洲的建议赶紧往御医院跑了,而楚云洲同其他大臣一同匆匆朝天牢赶去。
天牢里早就大乱了,狱卒逃窜,全躲到了天牢外。他们还能逃到外面,最受罪的就是天牢里的囚犯了。尽管没被群蛇攻击,可他们因为逃不出去,不得不承受那样惊悚的场面。所以众大臣到了天牢之后,天牢里的囚犯一半以上都被吓晕过去了,剩下的没被吓晕的无不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尽管群蛇已经离开,可亲眼看过那么多蛇后,哪怕就是想一下,都能让人背脊发凉、心窝打颤。
这些囚犯看似很惨,像是刚刚从炼狱中度过一般,不过还有比他们更惨的——
宇文娴清身上的衣裙早被群蛇咬破,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狱卒打开牢门之中,好些大臣都不敢上前,看着衣裳尽毁、鲜血遍身的皇后,许多人也是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云洲最先冲进牢房,板过宇文娴清的头一看,那苍白的脸色比死人还吓人,要不是探到她还有一丝呼吸,恐怕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身上破烂的衣服下是各种血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肌肤。她身上的血还是红的,楚云洲也有些常识,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中毒。只不过被咬得遍体鳞伤,伤情很严重罢了。
看着这一幕,他心里烦躁不安,不是担心她会不会死,而是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皇后被群蛇攻击,这绝对不是偶然!
当然,这些猜想他肯定不会说出口,他能做的就是和众大臣一起看此事的发展。
很快,好几名御医赶来,身后还带着宫人。
众大臣这才找了借口纷纷退到天牢外。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老夫入朝为官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蹊跷之事。”有大臣疑惑不解的叹道。
“是啊,如此骇人,真是闻所未闻。”有大臣附和道。
“也不知道那些蛇从何而来?为何不咬他人却偏咬皇后娘娘一人?”另一大臣也忍不住提出疑惑。
“是啊,下官也很是费解。皇上刚刚颁下诏书要传位于太子,这才多久皇后娘娘就遭遇如此横祸,诸位大人,你们有何看法?”某大臣意味深长的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让议论纷纷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发生这样离奇又骇人的事,没有人不多想的。皇上一说要让位,皇后就出事,在他们看来,放群蛇出没,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天在给他们提示……说简单点就是上天不同意皇上让位,或者说是皇族的列祖列宗不同意皇上让位。
如此意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太子到——”人群后,突然响起传报声。
众大臣齐齐望去,还来不及行礼,就见太子的人已经冲进了天牢之中。
原本他们还有诸多疑惑想议论一番的,现在也都不好开口了。不管是上天不同意太子登基还是皇族的列祖列宗反对太子登基,皇上的诏书已下,这是事实。除非诏书被皇上亲自撤回,否则太子很快就会成为大晏国的新帝。
人群中,最为沉默的就属楚云洲了。从天牢出来,他不发一言,只是听着众大臣议论。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想离开。他是真不该为了好奇跑这里来的,如果早些离开,就能早些回去告诉凉儿。
京城即将要变天了!
不,确切的说是他们楚家有难了!
皇后被伤,此事非同小可。其他人或许会觉得这是神灵的惩罚,可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蓄意的伤害。就算他也认同神灵降难的说法,可太子会信吗?
他不会信!
对他们楚家,太子已经恨之入骨了。特别是贤王得到器重后,太子对贤王、对他们楚家的人怕是更加不能容忍……
上次五公主受伤,凉儿还特意进宫解释了一番,尽管凉儿有意避谈那事,可他还是听到一些风声,五公主想把被蛇咬伤之事归罪到凉儿身上。如今皇后也是被蛇咬伤,这……这不仅让人震惊,还让他忍不住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他都能如此联想,那太子呢?
这些人揪着点事就认为拿捏到了他们的错处、就恨不得借机对他们发难,如今皇后被群蛇咬成那副摸样,这事还能化小吗?如果皇上清醒的话或许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皇上现在……
唉!
到底哪些蛇从何而来?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捣乱啊?
真是急煞他了!
现在皇上不仅神志不清、甚至还有意躲着他们,要他出面主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看来,他楚家这一场麻烦是在所难免的了……
也不知道凉儿此刻回府没有?
……
楚雨凉赶回楚府,问过之后才知道楚云洲还在宫里。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而去在楚云洲书房等他回来。宫里现在是啥情况她不知道,只能听着楚云洲再次派人送消息回来。
等了快半个时辰,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宫看看时,楚云洲没回来,倒是佟子贡突然找来了。听说他有急事,楚雨凉让张海将他请到书房。
一见面,佟子贡就急着将听到的消息说出,“弟妹,出事了!皇后被群蛇攻咬了!”
楚雨凉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脸都白了,“侯爷,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可有亲眼看到?那皇后呢?死没死?”
面对她连串的发问,佟子贡除了脸色沉冷外,倒也保持着镇定,“我刚准备进宫,在宫门口碰到天牢的狱卒在向宫里的人报信。弟妹,此事不假,听那狱卒所说,皇后不仅被群蛇攻咬,且还危及性命。我来此就是想找紫弦证实一下,问问她那些蛇可是她放去的。”
楚雨凉再次惊讶,“紫弦不是在你府上吗?”
佟子贡睁大眼,“怎么?那女人不在楚府?”
楚雨凉摇头,“你走后我一个人回府的,紫弦并未同我一道回来。”
佟子贡脸色瞬间变了,“该死的,那女人跑何处去了?我刚回了府,可她已经带着孩子走了,我以为她回来楚府了!”
楚雨凉站都站不住了,赶紧往外走,“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回,我这就让张海去找找。”
她不敢把紫弦要离开的事说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不仅是佟子贡怀疑皇后被蛇咬一事是紫弦做的,就连她都怀疑这事是紫弦做的,不,她不是怀疑,她是肯定!
群蛇是什么样子的她没见过,但她相信有着‘蛇女’之称的紫弦绝对做得到让群蛇出没……
就是不知道紫弦离开没有?
一路上,楚雨凉越想越觉得事情同紫弦有关,再加上那日她鼓励自己的话,其中就带了许多狠色。如果紫弦是想用咬死皇后的方式来报答他们,那她才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同皇后斗嘴斗脚、斗智斗勇可以有,可是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皇上还没废后呢,杀她等同于给自己惹祸。眼看着她已经被打入天牢了,就算要动手也该等她失去‘皇后’的身份才行……
匆匆回院,可听到的消息让楚雨凉失望,丫鬟说紫弦根本就没回楚府。
楚雨凉进了她房间,这一看更傻眼了,紫玄打好的包袱居然全都不见了!
“岳嬷嬷,小南呢?”她赶紧冲出房门,“快去把小南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王妃。”岳嬷嬷快速的往小南的屋子走去。
没过久,她一个人返回楚雨凉身前,“回王妃,小南并未在房里。”
楚雨凉跺脚,“这孩子,肯定有他的份!”
还用说嘛,他现在绝对跟紫弦在一块!
今早她陪紫弦去安定候府,但什么都没带,她想着就算紫玄要离开也该等到明日,今日离开的话多少有些仓促。可她都没有回府,但房里的包袱却不见了。在他们身边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变没?
她现在都服了他们两人了!
小南没在,连儿童房里的小兄妹俩也都不在房里,问过奶娘,奶娘说是小南背一个、抱一个就出去了。因为平时他也是这么带孩子的,所以两位奶娘都习惯了。
小南去了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没法,她只能到厅堂里等。
陪她一起坐在厅堂里的还是某位侯爷。
看着佟子贡又臭又难看的便秘脸,楚雨凉罕见的没打趣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侯爷,你别等紫弦了,她已经走了。”
佟子贡怔了一瞬,眸光凉飕飕的睨着她,“弟妹这话是何意?”
反正早晚也瞒不住,楚雨凉如实道,“她带着孩子回家了。”
佟子贡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原本狭长的眸子突然瞪得比牛眼还大,“回家?!你是说她把本候的儿子带回她娘家了?!”
楚雨凉翻白眼,“什么娘家,人家还没嫁人呢。”
佟子贡怒道,“就她那样的还想嫁人?她都替本候生了儿子,她还能嫁给谁?你别告诉我她还想带着本候的儿子嫁给其他男人!”
楚雨凉心肝有些裂,这人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纯属是脑子有问题。她何时说过紫玄要嫁人了?
还不等她出声,佟子贡几步走到她身前,满面怒气的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要带着本候儿子嫁人?是不是?”
看着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我说侯爷,你能不能别又吼又叫的?好好说话成不?紫弦不过是带着蛇娃回去找她爹娘罢了。”
佟子贡怒骂,“这该死的女人,要走也不同本候说一声!早知道本候就不该对她仁慈,就该一把捏死她!”
楚雨凉鄙夷的看着他的怒容,“你捏死她?你凭什么捏死她?就因为她把蛇娃带走?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正常些,蛇娃是她怀胎十月生的,生孩子的是她、养孩子的也是她,从头到尾你都没一点付出。侯爷,不是我偏心站在紫弦那一边,你如果真想要蛇娃,你就该拿出诚意来。”
佟子贡不满的瞪她,“诚意?本候对她够诚意了!你是没见过那女人有多冷漠无情,本候好几次找她说话,她不是冷脸就是放蛇吓唬本候,你说,这难道还怨本候吗?”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不就是几条蛇嘛,难道还把你安定候难住了?”
佟子贡脸黑,“这不是蛇的问题,是那女人有问题!本候才不是怕她放蛇,本候只是不希望她放蛇出来把本候的儿子吓到!”
“噗!”楚雨凉喷笑。怕就怕嘛,又必要拿孩子来掩饰自己的胆小?
“怎么,你不信?”佟子贡瞪眼表示极度的不满,“她就一不懂事的丫头,本候是大度所以才不同她计较!像本候如此英勇的男人,怎可能被区区几条小蛇吓唬住?”说着话,他还背起双手挺了挺修长的腰板。
“……”楚雨凉都懒得揭穿他了。还英勇?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被大蟒蛇吓过之后慌里慌张的跑去找她、还要她前去捉蛇。这货,骗其他傻女人也就够了,居然连自己都骗。真是自恋得没救了!
察觉到话题有些走偏,佟子贡突然又变成了怒脸,狠狠的瞪着楚雨凉,“那女人家住何地?”
楚雨凉蹙眉,“你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