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珑让你约我来此,为的就是让我看这一出吧。”
方俊贤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沐雪,声音森然。
沐雪双目有疾,根本看不清楚万通坊那边的情况,不过单凭模模糊糊的浓烟,就足以猜想到了那里发生了什么。
面对方俊贤逼问的模样,沐雪不卑不亢说:“小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可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方俊贤眸光一闪,矢口否认。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沐雪察觉到些什么,觉得原本五五分成的怀疑,变成了八成认为那香皂工地就是方俊贤所焚。她不言不语的看着方俊贤一眼,然后转身朝楼下走去。
水珑只叫她约方俊贤来登云楼台,却没有说要让她将他留在这里。这时候水珑已经行动,她也没有必要继续候在这里,也是回到水珑身边的时候了。
方俊贤看着她离去没有阻拦,又看向万通坊的方向,一手撑上围栏,便从登云楼台一跃至下,朝万通坊赶去。
万通坊可是他的基业,之前已经被白水珑占据了文轩阁,再失去万通坊,这口怒气他如何能就这样忍下去。
万通坊这边百箭齐发,在水珑的威慑下,掌柜小斯们也不敢去救火,只能焦急肉痛的看着万通坊被熊熊烈火一点点的吞噬,片刻之间就已经火势滔天,让人想不注意到难。
这火势水珑让人控制的很好,没有波及到周围的百姓人家。
“走。”水珑一挥手,骑马离了万通坊。
士兵们都收弓跟上。
“快,快,快!还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万通坊的掌柜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连忙唤着周围的小厮去提水救火,额头全是汗水。
没一会儿,方俊贤的身影就赶到了此处,一眼就将万通坊的火势看清,知道就算将火浇灭了,他这座赌场也算毁了。
“好你个白水珑!”方俊贤咬牙切齿的骂。
我不过烧你一个库房和工地罢了,你却烧我全楼,丝毫不留下余地!
“方,方公子。”万通坊的掌柜小心翼翼的对方俊贤唤道。
方俊贤冷眼看他说:“白水珑人呢?”
万通坊掌柜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走,走了。”
“走了?”方俊贤疑惑拧眉。他不觉得白水珑是那种做了错事就逃跑的人。
他才这样想,就瞧见远处又冒出了浓烟。
“这家伙!”方俊贤一见,顿时气急了眼。
他原本还以为烧了万通坊,白水珑也该消气了,报复够了。谁曾想这只是开始,万通坊过后就是下一家他的产业。她这样的所作所为,莫非是打算将他在祁阳城内的产业都是烧了不成!
“该死的!”方俊贤现在就算气也没办法。
水珑除了香皂工地外,还有别的店铺。只是那几家店铺都是皇上赏赐,他要是去烧了可算是触碰皇威。何况那几家店铺水珑都没有怎么去管,生意也不过算是好罢了,和他的产业根本就无法相比,哪怕现在去毁了,也根本无法和他的损失相提并论,还给了水珑更加肆无忌惮的理由。
他二话不说,朝浓烟升起的地方赶去。
这里水珑烧毁的是一家字画铺子,只是在烧铺子之前,她先让人将里面的珍玩字画都收刮了出来,然后才命人放箭放火,看得周围的百姓们全部面露惊恐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乱军入城强取豪夺呢。
“走。”这次水珑吩咐几名士兵留下控制火势,就快速的命人离开。
白千桦紧随着她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姐,这么着急做什么,这火还没有烧起来。”
水珑又吩咐那搬运着珍玩字画的人将东西送去郡主府,回头对白千桦说:“火早就烧起来了,越快就烧的越烈。”
白千桦听出她的意有所指,转眼一想就明白了,惊说:“姐,你不是暗中进行这些的吗!?”
他原本还以为水珑是计划好了方俊贤不在祁阳城里,才胆敢做这些事情。现在听这话,怎么好像是故意做给方俊贤看。
难不成真的是烧给方俊贤看的?
白千桦咧了咧嘴,心想这亲眼看到自己的产业被毁,方俊贤得被气成什么样子啊……
这样一想,他既惊又兴奋,连忙也上了找回的骏马,对水珑说:“姐,那还不快走,可不能被人赶上了。”
他近来一心都用在练武上,对各家产业并不了解,也只知道万通坊是方俊贤的地方,所以如今完全是跟着水珑走。
他们前脚一走,方俊贤后脚就赶到了。
这次和之前一样,字画铺子的掌柜看到方俊贤之后,点头哈腰的向他讲明情况,指望他不要迁怒自己,祸及自己这些无辜。
方俊贤没有与他废话,看了一眼铺子后,便朝左边的道路跃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方俊贤就看到了茶叶铺子周围包围的士兵,也看到了周围围绕的百姓,更看到那高坐马背上的红衣如火的女子。
在水珑的身边站着的是沐雪,在方俊贤还没有来到面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侧头就对水珑低语,朝方俊贤的方向看过来。
水珑听着她的话,也往这边看来,正好与方俊贤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视线中的方俊贤穿着一袭玄色的袍子,衣袍的边襟处绣着宝蓝色的圆符,两襟处挂着玉石吊坠,留着黛色流苏,腰系宽至腹上的腰带,挂着一个宝蓝绛紫色泽相间的香囊,陪上他秀丽精致的容颜,俨然一副权贵公子的完美形象。
只可惜,这位公子这时候双眼含怒,面色冰寒,任谁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怒火。
“白水珑!”方俊贤朝她低吼。
水珑轻轻歪头,“嗨,我听得见。”
这幅闲情惬意的姿态,无疑是给方俊贤的怒火中又浇了一桶油,让他‘砰’的一声炸了。
他脚下一踏,人影就到了水珑的面前,手掌成爪抓向水珑。
水珑翻身落马,一手还拉着缰绳,巨大的力道让马吃痛得高抬前蹄,阻挡了方俊贤的视线。当马前蹄落下时,水珑的身影忽从马肚子下面滑过,一拳正中方俊贤的肚子。
“唔!”方俊贤吃痛的闷哼一声,双眼闪过寒意,再不留手的抬脚朝水珑踹去。
水珑身体一侧,像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又滑回了马后面,再一跃而起手撑着马背,一腿横扫方俊贤的面门。
这一脚要是踢中的话,方俊贤不晕也得重伤。幸而他极快的伸手挡在面门处,将水珑的脚借助,顺着一拉将她拉下马,身体不稳。然,水珑反应也快,身体柔韧得不可思议,另一脚缠住他的腰身,便稳住了身子,刹那间,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都能够被对方感受到。
方俊贤一怔,忽然觉得被对方一腿缠着的腰身发烫,热度一瞬就传到了心底,然后剧烈的跳动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断的跳腾得垂死挣扎,令他一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乃至于不知所措。
在他失神的瞬间,水珑却冷静依旧,手掌朝他一劈,就令他吃痛得松了手,她也自然的落地。
两人交手到结束不过几息的时间,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着水珑和方俊贤各站一旁,互相对峙着。
白千桦走到水珑身边站着,俨然一副和水珑同仇敌忾的模样。
方俊贤伸手触向左胸,那处剧烈跳动的余温似还没完全消失,令他惊魂不定。饶是表面神色看不出来,眼眸的波澜涌动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水珑挑了挑眉,“我没打你胸口吧。”
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做给谁看?
方俊贤似是被她的声音惊醒,手指触电般的收回。只是这过快的动作,牵动了他手臂被水珑劈痛的地方,不由低低的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手臂该是淤青了。
“白水珑,今天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他垂着手,对水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