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蛟龙腾空脱牢狱 重匡社稷定江山(中)
一大早,大禄率领群臣和匈奴人众,向赤谷城去。任是非驱马和兰无弥并骑而行,兰无弥一脸惊怖,不住东张西望,显是怕飞将军再找他麻烦,暗暗好笑,心道:“飞将军老子就在你身边,你这头笨猪还不知道。”再瞧其他人,个个脸上有惊恐之色,知道计策奏效,大是得意。任是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兰无弥闲聊起来,兰无弥有口无心,敷衍了事。
温宿城离赤谷城不远,大禄急于赶回赤谷城,和法轮国师商议大事,快马加鞭,一路急赶,天快黑,来到赤谷城。乌孙护国法师法轮,早已得到消息,率领留守群臣,到城外相迎。
任是非从兰无弥口中得知法轮的作为,特地留心他,一瞧之下,法轮法师个头甚大,比大禄稍矮,略胖,皮肤黝黑,有太阳色,眼鼻与中国差别不大,慈眉善目,一副长者相,哪象个一夜之间杀却数百人的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个内力修为极高的高手,双睛开阖之际,冷电四射,甚有凶光,任是非心道:“不说别的,就凭你这眼神,就知你不是善类。”法轮法师手执一根黄金棍,金棍一端镂空,正是禅杖,一袭红衣,绣有金线,成方格分布,正是袈裟,一颗光头,一根头发也没有,油光锃亮,有九个白点,成三排分布,每排三点,正是和尚戒疤。
身毒国就是现在的印度,地处南亚次大陆,甚是炎热,法轮皮肤黝黑,有太阳色,正是这个原因。他出身佛教,是个和尚,手执禅杖,着袈裟,剃光头,烧戒疤,正是佛教徒的特征。禅杖黄金打就,袈裟饰以金线,是因为他身为国师,地位尊荣之故。汉武帝时,佛教创始不久,才在西域流传,还没传入中土,直到东汉才经西域传入中国。
任是非不识,心道:“好一个秃头癞痢子。这么好的秃头,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要是撒泡尿,不知有多好玩。”动起歪心思,要撒尿到和尚头上。
大禄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任是非和匈奴人众以及乌孙群臣下了马。法轮左手执禅杖,右手打个问询,道:“阿弥陀佛,贫僧恭迎大王。”大禄对法轮甚是倚重,忙还礼道:“国师请免礼。”法轮道:“谢大王。”大禄道:“国师,我给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拉着法轮的手,指着任是非,道:“这位须卜大人是军师的高足。”对任是非道:“须卜大人,这位是法**国师。你二位多亲近。”
任是非知道法轮和嬴复关系不同非常,自己冒充是他的弟子,该当行跪拜大礼,这等事,任是非是不干的,躬身施礼道:“晚辈见过**师。”
法轮心道:“贫僧和你师父平辈论交,相交莫逆,你见了贫僧,该行跪拜大礼才对,太也不懂礼貌。”心中不悦,道:“大人免礼。”右手伸出,搭向任是非肩头,貌似阻止任是非行礼,实则已用出苦修数年的瑜珈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撞向任是非肩头,要摔任是非一个跟头,教训他这个不知礼数的后辈小子。
法轮眼中凶光一闪,任是非已知他的用意,也不以为意。任是非本就胆大包天,上清真气大成,心胆更壮,哪会把法轮放在眼里,不动声色,直到法轮瑜珈劲力甫着肩头之际,才运劲于肩头,硬接了他的力道。任是非练成上清真气,内力修为震烁古今,法轮哪是对手,法轮只觉任是非肩头上有一道无形气墙,自己的劲力不能进迫丝毫,吃了一惊,吸一口气,再催劲力,仍是无功,连催三次内力,都不能有所作为,知道相去甚远,再催内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形格势禁,只得咬牙硬挺。突然,对方肩头内力消失,心中大喜,就要催动内力进逼,可自己的内力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任是非本想好好教训他一番,转念一想,要是现在就暴露高强武功,定会引起他的疑心,不好动手,运起太极劲力,消去法轮的内力,微退半步,再用上清真气,把脸逼得稍红,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法轮不知任是非心中如意算盘,还以为任是非修为不足,内力有限,不及自己,自己已占足了上风,就不再进逼,赞道:“须卜大人好功夫。”这话不是敷衍,是由衷之言,他身为国师,极是自负,任是非居然挡得住他数十载修为的瑜珈功,只退了小半步,极是难得。
任是非道:“大国师过奖了。晚辈萤火之光,不敢与皓月争辉,还请大国师多多指点。”法轮道:“军师高足,甚是不凡,极是难得。有机会,我们就切磋切磋。军师可好?”拉着任是非的手,极是亲热。任是非不怕他,任由他拉着手,道:“谢大国师垂询,家师安好。”法轮道:“大人太客气了,贫僧和军师相交莫逆。”任是非道:“家师常常提起大国师,说大国师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晚辈有幸,今日得睹大国师风采,心仪不已。”任是非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法轮恭维得嘴都合不拢了。
大禄昨日初见任是非,兰无弥说他是嬴复的高足,犹未深信,一见法轮,先介绍任是非,用意就是要法轮考究任是非的来路。法轮明白大禄的心思,一考加究,任是非用的是正宗的上清真气,不再怀疑,才如是说。他们不知,任是非是嬴复的师侄,会上清真气,何足奇。
大禄道:“须卜大人少年英雄,甚多借重处,还请大人不要推辞。”盘算如何启齿,要任是非去找出军须靡,把他杀了,永绝后患。任是非道:“大王但有所命,小人无不凛遵。”心道:“老子不把你狗头取下来,老子不姓任。”
余人厮见毕,大禄手一摆,率领众人进城,和法轮并肩走在前面。赤谷城是乌孙都城,又是西域少有的经贸中心,比温宿城繁华了许多,除了卖吃卖喝,卖穿卖用,还有不少杂耍异伎,各种肤色人,往来其间,任是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是好奇,多了几分新奇。
来到王宫,大禄命人把匈奴兵卒和身份低下的师爷幕僚另外安排,才带了任是非,兰无弥和几名有身份的师爷幕僚,以及群臣进入王宫。大禄请任是非和兰无弥等人坐下,自己和法轮坐在上首。大禄想到有任是非相助,要擒住军须靡,容易多了,这个心腹大患,根除在即,心情大好,特地开恩,给乌孙群臣赐坐。乌孙群臣在大禄面前,哪有坐的份儿,就是站,也要毕恭毕敬,不敢稍有疏失,不然的话,人头不保,当真受宠若惊,谢恩毕,坐了下来,为了表示敬意,屁股只有一点边挨着椅子。任是非瞧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道:“你这班奴才,无胆无勇,要破你易如反掌。”
大禄吩咐上点心,上水果,为了要拢络任是非,为他除掉军须靡,各种美味点心,时令鲜果,叫人尽数端了上来。他哪里知道,任是非出身天朝上国,在皇宫里,点心吃得多了,哪把他这做工粗糙的点心放在心上,心中不住大骂他寒酸。至于时令鲜果,中原不多见,滋味也还可以,任是非将就着吃了些。葡萄,石榴这些西域特产,任是非一路西来,早已吃得腻了,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大禄叫来侍女服侍众人,还特地叫来歌舞手,奏乐跳舞。西域歌舞自有其民族特色,甚有可取处,任是非听不懂土话,不解歌中之意,甚是不耐,心道:“就是耍猴也比你好,还蹦蹦跳跳的,有啥了不起?”至于舞女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任是非不解风情,再者任是非见过的美女美貌胜舞女百倍,丝毫不放在眼里,毫不起劲,心道:“丑都丑死了,还跳,真他妈的不知羞,哪有老子的钰妹好。”一想到琳钰居次,不免柔肠百结,神驰伊人身边。大禄一番好意,算是白费了。
兰无弥等人瞧得兴奋不已,不住叫好,不是他们听得懂歌声,是为舞女美貌倾倒。要不是他们顾忌这是乌孙王宫,大禄和法轮国师在坐的话,早就忍耐不住,动手动脚起来了。
任是非无聊起来,一双眼睛乱转,东溜西瞅起来,法轮国师一双眼睛,尽是邪光,在舞女身上溜来溜去,还不住地吞口水。任是非心道:“老子一瞧,就知你不是好东西,老子如何收拾你?”运起天机指力,趁别人不注意,把手中的葡萄皮弹向空中,葡萄皮在空中划个弧形,他用上了太极劲力,消去了风声,无声无息地打在法轮的百会穴上。百会穴人身大穴,最是要紧,任是非在葡萄皮上附上了上清真气,力道甚大,打得法轮头晕目眩,手一松,禅杖摔将下来,无巧不巧,砸在左脚上。禅杖黄金打就,甚是沉重,砸在脚上,好不疼痛,法轮惨叫一声啊,跳了起来,抱脚呼疼。
法轮身为国师,身份尊荣,他一叫,歌舞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他射来。法轮当众出丑,恼怒异常,往头顶一摸,摸下一块葡萄皮来,怒道:“是谁?是谁?”首先想到任是非武功高强,定是他在捣鬼,向他瞧来,任是非摇头叹息,连呼可惜,可惜,眼中邪光未褪,又想任是非武功虽是不错,要用葡萄皮打得他头晕眼花,力道尽失,还有所不能,他都没这份功力,更别说任是非了,定然不是。把在座的人都瞧了过遍,谁都不象,甚是惊疑,心道:“这会是谁?”
群臣素知法师所好唯酒及女色,心想定是舞女跳舞得呆了,忘形之下,禅杖摔了下来,闹得当众出丑,无不暗暗好笑。慑于他的权势,不敢开怀大笑,未免可惜。
众人中,数任是非最是开心,窃喜不已,心道:“你这秃头癞痢子,这下总出丑了吧。”脸上装出一副与此事无关的模样。要不是怕把戏拆穿,不好演下面的戏,早已纵声大笑起来。
大禄和群臣一样心思,心道:“国师也真是的,太也色急,哪象个出家人。”为了顾全他的脸面,手一摆,道:“上酒菜。”岔了开去。佣人得令,立即摆上酒菜。
大禄坐在主位,法轮坐在左边,他要拢络任是非,特地拉任是非坐在他右边,任是非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大禄满以为任是非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哪知大谬不然,任是非身为南朝皇帝的把弟,坐在皇帝身边是司空见惯的事,一点也不新奇,心道:“这位子好稀罕?又冷又硬,他妈的,一点也不舒服。”乌孙虽是西域大国,哪及南朝富厚,被任是非瞧扁,情理中事。
兰无弥一行人和乌孙群臣,依官位高低,依次坐了。匈奴一行人,坐在右边,乌孙群臣坐在左边。
一边吃喝,一边欣赏歌舞。任是非生**胡闹顽皮,恶作剧,于风花雪月之事,绝对不解风情,更何况歌声用的是乌孙土语,任是非听在耳里,如聆天书,无精打采,耐着性子忍着,心里把大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过遍,因为他一点也不好玩。
大禄要亲近任是非,不住和任是非攀谈,任是非胡说八道,瞎诌一通,敷衍他。百般无聊,一双贼眼咕噜噜乱转,想弄些好玩事。
法**国师身在空门,却喜酒色,适才给任是非戏弄了一通,几杯酒一下肚,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酒意有了七分,一众舞女在面前扭动玉体,色心难捺,一双巨睛,尽是邪光,在舞女身上溜来溜去,不住地吞口水。
任是非瞧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道:“老子如何收拾你这秃头癞痢子。”重施故智,把葡萄皮掷向天空,落将下来,打在法轮国师百会穴上。法轮一颗心全放在舞女身上,冷不防百会穴上一麻,眼前一黑,全身劲力尽失。任是非抛出葡萄皮,右掌伸出,运起霹空掌,对着法轮背心轻击一掌,一股掌力应掌而出,在法**国师背上一推,法**国师身不由主地向前一倾,摔将下来,砸在桌子上。法**国师身躯硕大,甚是沉重,一摔之力,弥足可观,任是非有心要他出丑,用力亦大,一摔之下,桌子从中断折,一时间,乒乓之声不绝,杯碗盘碟,摔了一地。任是非存心要他当众出丑,一掌拍出,跟着又拍出一掌,法**国师刚砸碎桌子,第二掌劲力又至,他虽已头脑清醒过来,要运功稳住身子,已是不及,身子前倾,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嘴一张,就要叫声啊,无巧不巧,一只羊腿塞在嘴里,这声啊自是叫不出来了。
法轮身为大国师,身份何等尊荣,当众出丑,羞愤难挡,一跃而起,第一个念头就是任是非捣鬼,因为坐中只有他会内家真气,而且修为还不低,戟指任是非,怒目而视,大喝道:“须卜大人,你……”惊怒之下,他却忘了嘴里塞着一只羊腿,用尽内家真力的一声大喝,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是奇怪,心道:“难道一摔之下,竟是哑巴了?”心念一转,才明白嘴里有物,也不管是猪腿,羊腿,还是狗腿,往地上一吐,喝道:“须卜大人,你这是为何?贫僧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戏弄贫僧?”恼怒之下,喝声如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屋顶灰尘直落。
任是非眼露邪光,盯着一个舞女,嘿嘿一声邪笑,道:“姊姊,你好漂亮喔。”舞女听得任是非赞自己美貌,已自喜欢,一声姊姊,叫得好不亲热,出乎真诚,芳心大喜,冲任是非妩媚一笑。法**呼小叫,任是非转头望着法轮,愕然道:“大国师,你是叫晚辈?”调侃道:“你这嘴吐羊腿是什么功夫?是要教晚辈?”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国师,好功夫,真不愧是大国师。”
法轮给任是非一番似真似假的一通调侃,脸都气白了,一张黝黑的脸,胀成酱紫色,欲待发作,一见任是非那副愕然不明所以的神态,定然不是他所为,绝对不会有假,强忍怒气,缓和一点语气,道:“当真不是你?”
任是非道:“大国师,你说话怎么不明不白,什么不是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对舞女道:“好姊姊,大国师说你只对我笑,不对他笑,太不公平,你就对大国师笑一笑,让他消消气。姊姊美若天仙,一笑倾城,一笑之下,大国师再大的怒气也会没了。”舞女听任是非姊姊长,姊姊短地叫得好不亲热,芳心大喜,只觉听他的话,天经地义,冲法轮嫣然一笑,满室皆春。
群臣素知法轮好色贪杯,心想定是见舞女漂亮,色心难捺,欲图非礼,不料酒喝得多了,脚步踉跄,步履不稳,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地上没有狗屎,羊腿倒有一只,大觉任是非之言甚是有理。见他出乖露丑,无不大喜,暗暗好笑,要不是顾忌他的权势,早就放声大笑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偷着笑。
大禄和群臣一般心思,心想两人是自己的左臂右膀,绝不能为了一个舞女,伤了两人的和气,道:“给国师坐。”有人上来,给法轮摆好桌子,再端上酒菜,重整杯盘。大禄给法轮夹起一只羊腿,放在盘子里,道:“国师请息雷霆之怒,不用为此事费神,本王就赐国师美女五十人。国师到后宫自己挑选,中了谁,谁就是国师的人。”法轮心中合计,到后宫自行挑选美女,就是王后也可以挑选,自是要挑最美貌,最风骚的美女,王后是有名的美人,要是能坐拥怀中,是何等的美事,虽是出了一番丑,换来五十名美女,大大的划算,忙不迭地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大禄给任是非夹了一只羊腿,放在盘子里,道:“须卜大人可有意中人?”任是非立时想到琳钰居次,柔肠百结,心驰伊人身边,心道:“不知钰妹在干什么?不知她想不想我?嗯,定是想的,就象我想她一般。”道:“小人自小在山中练功,还没有。”大禄道:“大人要是不嫌弃。”向舞女一指,道:“就挑选几个做箕帚妾。”任是非把舞女瞧了过遍,摇头道:“谢大王,小人还要练功,没有功夫。”大禄惋惜不已,道:“可惜,可惜。”
调解了任是非和法轮之间的矛盾,大禄甚是开心,手一挥,歌舞又起,再整杯盘,吃喝起来。
任是非不时向法轮瞧去,他也不时注意自己的举动,知他疑心未去,对侍女道:“姊姊,我要吃葡萄。”侍女听他叫得亲热,嫣然一笑,剥了一颗葡萄,喂任是非吃了。任是非道:“把皮放这儿。”向头顶一指。把葡萄皮放在头上,对客人太也不敬,侍女有些犹豫。任是非道:“姊姊,你放就是了,不妨事。不象有些人,他奶奶的,跟他开个玩笑,还疑神疑鬼。”几声姊姊一叫,侍女不再犹豫,把葡萄皮放在头顶。任是非坦然而受,一点也不怀疑。
法轮瞧在眼里,心想自己身为大国师,地位尊荣,侍女巴结自己,放点葡萄皮在头顶,和自己开开玩笑,大有可能,就不再疑心。他没想到,何以一点葡萄皮会打得他以数十载修为也禁受不住,他素来好酒贪杯,美酒在杯,美色当前,忘乎所以,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一心一意,品尝美酒,欣赏起歌舞来了。
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他奶奶的,这秃头癞痢子真他妈的笨。”一双贼眼乱转,动起了歪心思,还要逗弄法**国师,因为他这颗癞痢头,实在好,不逗弄一番,心痒难搔。运起控鹤功,趁别人不注意,把大禄桌上的葡萄皮吸过来一大把,运起上清真气,向后掷出,他用上了巧劲,葡萄皮飞出三丈,划了个弧,飞了回来,结结实实打在法轮的九个戒疤上,葡萄皮铺开,把戒疤全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