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军卒感激涕零,道:“谢飞将军。”尽皆向都鲁扑去,把都鲁按在地上,有的吼道:“快拉,快拉。”有的道:“踩他肚皮,踩他肚皮。”任是非心道:“踩肚皮,岂有命在。要是死了,多不好玩。”道:“不能踩他肚皮,他要是死了,你们没了解药,岂不尽皆送命?”匈奴军卒道:“谢飞将军提醒。”有的道:“别踩,别踩,别踩死了。”有的道:“快按他肚皮。”一语提醒梦中人,立时有几个人按都鲁肚皮,一用力,都鲁拉出一大堆屎。匈奴军卒乱抢乱夺,有的道:“是我的,是我的。”有的道:“你太多了,给我点。”有的道:“我抢着了,自然是我的。”抢到了的,拼命往嘴里塞,抢不到的,拿起武器,砍将下去,斫杀不休,乱作一团。
任是非道:“用不着拼命,还有四十九天,慢慢等就是。”匈奴军卒大觉有理,收起了兵器。有的道:“他要是不拉,怎么办?”心眼活的,道:“我们给他弄吃的,要他多吃多拉。”一语道破天机,轰然叫好,赞道:“好主意。”拉着都鲁走了。
任是非欢喜不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有心要跟去凑热闹,个究竟,心下一盘算,离七月十五时日无多,还是赶路要紧。展开轻功,万分不情愿地向北而去。
行不多远,有七八匹马正在吃草,鞍辔皆全,显是有主。再向马尾上一瞧,光秃秃的,一根毛也没有,不用说,昨晚放火马放掉的匈奴战马。任是非哈哈一笑,飞身一跃,上了一匹战马,在马背上一拍,控缰向北。
五日后,度幕而北,来到一处绿洲,已近黄昏。任是非心道:“老子去找户人家,住上一晚。”打马前行,不出五里,狂风大作,漫天黄沙,由东向西吹去,睁眼不见物。任是非大吃一惊,心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打马向斜刺里行去。行得半里路,来到一处小山坳,小山坳下面有一个山洞,可容一人一马。任是非下了马,把马赶进山洞,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风好不厉害,风沙迷漫,天愁地惨,足足刮了一个时辰,才止歇。任是非钻出山洞,呼出一口长气,放眼望去,原本一望无际的前方,有几个小山般的沙丘,心道:“他奶奶的,这风也真他妈的厉害。”
任是非骑马前行,走了五里路,前面一缕缕炊烟升起,循着炊烟,来到一处山谷,有十几个帐篷。任是非跳下马来,牵着马,向里走。在第一座帐幕上敲了敲,门打开,出来一个老头,任是非道:“我赶路,错过了宿头,老伯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住一宿?”老头把任是非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娃娃也真是,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跑。要是在沙漠中遇上风沙,还有得活么?”一边唠叨,一边把任是非让了进去。任是非为了行动方便,早已换成了匈奴装束。
任是非一边进屋,一边道:“老伯,这是什么所在?”老汉道:“这地方叫鬼见愁。”任是非道:“鬼见愁,有什么好怕的?”老汉教训他道:“你这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鬼见愁的厉害。一到黄昏,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对面不见人,无论人畜,都不敢出外。”狂风的威力,任是非刚才见识过了,不敢说不厉害,道:“每天都是这样?”老汉道:“天天如此,从无例外。”任是非道:“这地方有多大?”老汉道:“二十来里。”任是非道:“有没有还可以住人的地方?”老汉道:“前面还有一块平地。”任是非道:“有多大?”老汉道:“有多大,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老是问东问西的,问个没完没了。”任是非好奇,问明了方向,骑马奔了过去。不到五里,就到了,只见一块平地,处在群山环抱中,方圆十来里,正中还有一个湖,湖水清澈。
任是非骑马围着平地跑了一圈,才打马向回跑。来到老汉家,老汉把他让了进去。帐篷里还有一个老婆婆,是老汉的老伴,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是他儿媳。
任是非道:“大伯,你儿子呢?”老汉道:“哎!别提了。被单于召去打仗了。”任是非道:“打什么仗?”老汉道:“你这娃娃怎么了,连这都不知道?图鲁不花给南朝打死,折损了五万兵马,单于大怒,要发大军去打南朝。”任是非道:“你们不是可以发财了?”老汉道:“发什么财,打来打去,打了几十年也没打出个名堂来,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要是不打仗,两国和亲通好,贸易往来,不是更好。”打量了任是非一眼,道:“咦,娃娃,你怎么不去打仗?”任是非心道:“老子这就要去打仗。”道:“我年纪太小。不要我去。”老汉道:“你多大了?单于要十七以上丁壮全部到龙城报到。”任是非道:“我十六。”老汉道:“原来如此。”
任是非道:“老伯,你年青时去过南朝?”老汉道:“自是去过的。我到过雁门。”任是非道:“那你定是找到了不少东西。”老汉道:“别提了。年青时不晓事,以为杀南人很开心,现在想起来,他们死得多惨。话又说回来,南朝人真是胆小,见了我们天骄就逃,这样的人,怎能打仗?”
任是非道:“你们英勇善战,怎不把南朝灭了?”老汉道:“南朝地广人众,我们怎灭得了南朝?最多在边关骚扰罢了。”任是非道:“单于怎么老是喜欢打仗?”老汉道:“你这娃娃,没完没了。你问单于去,不就知道了?我哪会知道这些事。”任是非碰了一鼻子灰,不再问。
当晚就在老汉家宿了。第二天继续北上,临去时,给了老汉十两银子。三天后,任是非来到龙城。任是非一路行来,胡搅蛮缠,见了匈奴兵营,定会大放火马,把营帐烧得精光,玩得好不高兴,一时间,飞将军大名传遍匈奴军中。
算算时日,已是七月十四,离七月十五还有一天。任是非找了家客店住了下来。任是非身着匈奴装,能说会道,不露丝毫破绽,人家还以为他是平凡的匈奴少年,哪曾想到,他是南朝大官。
任是非好动,坐不住,天色尚早,出了客店,在城里乱逛。龙城虽是匈奴大城,繁华哪能和南朝都市相比,店铺里的货物,大多数是从南朝贩运到北方的,多是丝绸器皿,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直到天黑,也未找到一件好玩的物事。
任是非大是后悔,心道:“他奶奶的,龙城有什么好玩?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任是非此番北上,想逞英雄,孤身一人把伊稚斜南下计划破坏掉,定会使李广诸将大吃一惊,对他来说,是好玩之极的事。危不危险,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他胆大包天,越是危险的事,他干起来越是兴高采烈。龙城如此不好玩,怎能不后悔?
后悔了一阵,心道:“他奶奶的,这都是伊稚斜这狗单于,害得老子玩不成,他奶奶的,他不是在龙城吗?老子这就去搅他奶奶个天翻地覆。”问明了方向,径朝单于行宫而去。
单于行宫在西,任是非来到行宫外,一队队匈奴兵卒,在行宫周围来回巡逻。个个人高马大,骠悍异常,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怪不得匈奴这些年来横行霸道,来也不是幸致。”
任是非就要大摇大摆向里闯,心念一动,转到僻静处,等匈奴兵过后,展开轻功一跃,轻轻地落在院内,点尘不惊。这院墙足有两丈高,任是非内力精进,轻功也高了,大是满意,不免一阵得意。
绕过守卫,来到中间大宫,这宫殿用石头砌成,屋顶用帐篷罩住,算是行宫。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匈奴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房子也没有我朝气派。哼,还神气活现。”匈奴开化未久,粗陋卑俗,房屋自是简陋之极,哪有南朝房屋美仑美奂,雕梁画栋,极尽奢侈之能事。匈奴粗卑,南朝富饶,正是匈奴连年盗边的原因,任是非一味胡闹,哪想过这事,自是不明白。
屋里透出灯光,有话声传出来。任是非身形一晃,向上一蹿,直蹿上两丈多高,双脚蹬在石缝上,右手掏出短剑,在窗子上轻轻插落,绝无声息,弄出一个洞来,再插一剑,又落弄出一个孔来,把眼睛凑在洞孔,向里一瞧。
屋里有百多人,每人面前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只烤全羊,一把酒壶,一个酒碗,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就是筷子也是没有。
最左边一人独据一桌,面北而坐,身材甚高,就是坐着也有四尺多五尺高,要是站起来足有八尺,头上黑发,长约五寸,油光闪亮,根根直立似戟,满脸络腮,就象头发一样挺立,颧骨高耸,一道浓密黑亮的通眉,横挂眉头,一双虎目似铜铃,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血盆海口,似欲吞山岳,双臂粗壮似一根柱子,肌肉虬结,青筋根根突出,似有无穷力气,气势威猛不凡。任是非暗赞道:“好一条汉子。”匈奴习俗,单于坐,长左而北向。任是非心道:“这只大猩猩定是伊稚斜那狗杂种,狗屁不通的狗单于。”这人正是伊稚斜单于。
伊稚斜单于道:“各位卿家,七月十五祭过天地,祀过日月,兵发南朝,荡平中原,打进长安,活捉刘彻,活捉任是非,为图鲁不花报仇。”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要想活捉老子大哥,休想。伊稚斜狗单于,你要活捉老子,还差得远,老子如何收拾你?”
百多人站起身来,齐道:“谨奉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号令。”
伊稚斜单于道:“扫平南朝,南朝土地都做天骄的牧场,女人都做天骄的阏氏,男人都做天骄的奴隶。”右手一握拳,道:“我们是天骄,一定能做到。”百多人齐道:“天骄,天骄。”
伊稚斜单于手一摆,群臣坐下,道:“用餐。”群臣拔出佩刀,割羊肉而食。
任是非有心进去大闹一番,心想要是现在就闹得天翻地覆,知道的人不多,显不出老子的手段,还是等到后天,伊稚斜单于祭祀天地时再闹也不迟。主意打定,就想离去,伊稚斜单于叫道:“拿酒来。”一个佣人出门去拿酒。
任是非心念一动,有了主意,等佣人拿酒回来,经过他身边,用天机指力点了他穴道,跳到地上,揭开壶盖,在怀里掏阴阳合和散,一掏之下才想起仙药早已用光,无奈之下,只得掏出泄药,倒在酒壶里,用力摇匀。就要解开佣人的空道,童心大起,把酒往墙壁上泼了些,解开裤裆,撒了一泡尿,盖上盖子,用力摇匀。顺着墙壁,回到原处,用天机指力解了佣人的穴道。佣人还以为自己头昏,丝毫不疑有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把酒壶递给伊稚斜单于。
伊稚斜单于在碗里倒满了酒,喝了一口,滋味和平常喝的酒大不同,生平所未曾尝也,情不自禁地赞道:“好酒。”任是非心道:“伊稚斜你这狗单于,你奶奶的,好酒,你就多喝点。”
伊稚斜单于又喝了一口,心道:“这样的美酒,不能独饮,要众位卿家也尝尝,要不然,何以显得本单于礼贤下士。”把酒壶给佣人道:“给他们也尝尝。”
佣人接过,给群臣每人倒了一点。这是单于钦赐美酒,非同小可,碗中有酒的,喝干了,站起身来,双手捧碗,毕恭毕敬地接酒。就是碗里没酒的,也得起身接酒。群臣道:“谢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赐酒。”一仰脖子,喝光了。
任是非万料不到,自己的一泡尿,匈奴群臣尽皆遍尝,大喜过望,心道:“你这只大猩猩,他奶奶的,没有脑子,连尿也分辨不出来。”
任是非心情大佳,也就不再和伊稚斜单于捣蛋,出了行宫,回到客店,宿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任是非就起了床,漱洗完毕,用过早点。改成汉人装束,背上弓,挎上箭壶,倒拖铁棍,出了房门,叫店小二牵来马,骑了上去,在马背上一拍,向伊稚斜单于祭天地处奔去。任是非一路北行,途中弄到弓箭,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