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伯杰自是认得自己的阴阳合和散,大惊失色,忙道:“我说,我说。”任是非道:“老子要睡觉,谁听你胡言乱语。”拔开瓶塞,捏开游伯杰嘴巴,倒了小半瓶药在他嘴里,尿意上来,就想一泡尿撒在他嘴里,想起屋里还有三位大美人,此举未免不雅,只得作罢。端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把茶水连同茶叶,一咕脑儿地倒在嘴里,再在廉泉穴上一点,游伯杰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
任是非望着十六名黑衣人和吴敏泉,他的目光在谁的身上掠过,谁就不住地打突。任是非在珠宝里一阵搅动,问道:“还有的珠宝呢?”一个黑衣人道:“在游将军屋里。”任是非道:“去抬了来。”黑衣人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任是非道:“水大哥,张大哥,有劳二位去押阵。”水张二人自去押阵。任是非道:“吴敏泉。”吴敏泉忙道:“小的在。”任是非道:“寇员外的夫人和女儿呢?”吴敏泉道:“在柴房。”任是非道:“有劳两位李大哥去请了来。”二李和吴敏泉去了。任是非道:“有请朴大哥去把庄上的庄丁叫了来,再抬五六顶轿子来。”朴天正去了。任是非道:“风大哥,请你去找点绳子,木板和钉子来。哼!老子就不信,游伯杰他不说。”风天南去了。
不一会儿,水张二人带着一伙黑衣人,抬了十几口箱子进来,任是非道:“这就是你们劫来的珠宝?”黑衣人忙道:“是,是。都在这儿。”任是非把珠宝了一遍,珠宝甚是不少,知道不假。
二李带着二个女人进来,一个四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尚存,年轻时定是一位大美人,另一个是个十**岁的少女,姿容甚美。二女一见躺在地上的游伯杰,立即扑了上去,在游作杰身上不住捶打,骂道:“你这杀千刀的,天杀的。”中年妇人道:“还我当家的命来。”少女道:“还我爹爹的命来。”声音凄厉惨恻,令人耸然动容。
二女在游伯杰身上一阵乱踢乱捶,向任是非扑地便拜,中年妇人道:“贼子辱我母女,杀我家官人,此仇不共戴天,请官人允许我娘儿俩报却此仇。”任是非忙扶了起来,道:“小人来迟,致使寇员外命殒游贼之手。小人有事要问游贼,问过之后,定使大娘得偿心愿。”中年妇人忙拉少女磕头,道:“多谢官人。”任是非扶起娘儿俩,搬过椅子,请她们坐了。二女目不转睛地瞪着游伯杰,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如欲喷出火来。
朴天正和风天南走了进来。任是非道:“弄妥了?”朴风二人道:“弄好了。”风天南把手里的绳子,木板和一个箱子往地上一放。
任是非打开箱子,箱子里尽是铁钉,长约寸许,明光锃亮,甚是锋利。把木板拿在手里,瞧了瞧,是块栗木板,甚是结实,厚约七八分,点了点头,甚是满意。抓起一颗钉子,往木板上一按,内力到处,钉子如穿朽木,插在木板上,直没至钉帽,两三分露在外面,插了二十多颗,做成名符其实的狼牙板,这才住手。右手食指在木板边缘轻轻捅了一下,被他捅出一个洞来,再在对面插出一个洞来。把绳子抖开,估量了一下长度,左手食指和拇指在绳子上一捏,绳子立断,在两个洞孔里各系了一根。放下木板,左手抓住游伯杰的头发,提了起来,右手抓住游伯杰的衣服,一用力,撕了开来。三两下,撕了个精光,游伯杰上身一丝不挂。把游伯杰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脱下他的鞋子,抓起绳子,系在大趾上,再在双手大拇指也系上绳子。水成海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用折磨黄山豹的法子折磨游伯杰,逼问口供。
任是非道:“朴大哥,麻烦你,弄些盐来。”朴天正不明所以,心想他必有深意,出去弄盐。任是非问中年妇人道:“大娘,庄里可有女人衣服?”中年妇人道:“有,有。”任是非道:“有没有锣鼓?”中年妇人道:“有,有。”任是非道:“有劳大娘带三位姊姊去换衣服。”中年妇人道:“是。三位姑娘请随贱妾来。”任是非道:“哪位大哥帮忙,弄些锣鼓来。”风天南自告奋勇,去弄锣鼓。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回到屋里,听候他的吩咐。任是非抓了几把盐,撒在狼牙板上,众人不明他的用意,亦不作声。任是非抓起游伯杰,重重地往狼牙板上一扔,铁钉入肉刺骨,疼痛异常,再者盐末入肉,更是难忍难挨,游伯杰额头见汗,双手紧握,啊啊呼疼不止。
任是非要十个庄丁敲锣打鼓,走在前面,鸣金开道。吩咐黑衣人抬了箱子,紧跟其后。任是非要周孙高三女和寇氏母女入轿,周孙高三女依言入轿,寇氏母女无论如何不肯,定要亲眼目睹折磨游伯杰,任是非只得依了。要六名庄丁抬起轿子,走在中间。抓住游伯杰头发,叫水成海等人抓着绳子,抬起游伯杰,出门向弘农城而去。
寇氏母女执意要执狼牙板的绳子,亲手折磨游伯杰,任是非见她们意志甚坚,只好依了。狼牙板的绳子,本来是二李执着,寇氏母女执着,二李就空了出来,任是非要李成云抓住游伯杰的头发,李如风捧起盐罐,不停地向狼牙板上撒盐,自己走在最后押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弘农城开去。
刚出寇家庄,阴阳合和散药力发作,游伯杰欲火上腾,脸颊火红,如欲滴出血来,眼中尽是血丝,闪烁着野兽般光芒,气喘咻咻,口中嗬嗬有声,呻吟不已,四肢乱动,四肢大指被绑着,承受自身重量,哪里动得分毫。
周孙高三女听得游伯杰的异声,想起自己在屋里吃药后,与他无异,不禁大羞,好在身在轿中,无人得见。
任是非大是得意,道:“你这王八蛋,一惯把药给别人吃,现下知道威力了。嘿嘿。”铁钉入肉刺骨之疼虽疼,药性发作,游伯杰竟是不知疼痛,没回答。任是非微觉没趣,伸手点了游伯杰的笑腰穴和痛穴。游伯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哎哟,哎哟地呼疼不止,呼疼之后,又是糜糜之音大作。三般声音,混在一起,在静夜中传了出去,不协调之至。
水成海等人见游伯杰受苦若此,无不大骇,唯有任是非得意非凡,兴高采烈,哈哈大笑不止。
走着走着,任是非破口大骂道:“他妈巴羔子,这是什么破路?这样不平。”水成海,二李和张百寿等人,当日与他一起折磨黄山豹,知他是要他们颠扑纵跃,折磨游伯杰,心领神会,不时跳跃,游伯杰吃的苦头可就大了。朴天正和风天南二人未参与折磨黄山豹,不明所以,心道:“这路平坦得很,怎会不平?”后来,二人也明白了,自是不遗余力地跳跃。
任是非得意非凡,吩咐一行人叫道:“快来呀!盗宝贼,采花贼落了。”数十人一齐出口,在静夜中远远地传了开去,惊动了不少百姓。胆大的闻声而至,见一行人又是锣鼓,又是箱子,轿子,还四平八稳地抬了一人,靡靡之音,惨叫声,笑声自他口中而出,无不啧啧称奇,跟在后面瞧热闹。到弘农城时,已跟了上千人。
任是非有意要显威风,要百姓跟得上,一行人走得甚慢,五十里路竟是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府衙,天已大亮。任是非吩咐众人径赴公堂。
程法章得衙役禀报,带了众位师爷和衙役,齐来公堂,一则参见任是非,二则道贺他抓住了盗宝贼和采花贼。任是非一见程法章,得意洋洋地道:“程法章,如何?老子说在天亮之前抓到这些人,是不是兑现了?”程法章忙道:“是,是。任大人明见万里,自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任是非脸一板,道:“马屁少拍。没见老子饿了?还不快去弄些吃的来?”程法章心道:“你饿了,我怎么得见?真稀奇。”忙道:“是,是,是小的不是。任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带领一众衙役去弄吃的。任是非和众人用早点,游伯杰,吴敏泉和黑衣人不用说,自是没得吃,只有眼睁睁地他们吃。
任是非叫衙役打来冷水,泼在游伯杰身上。游伯杰被冷水一激,药性立解,清醒过来,不再有靡靡之音,顿觉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大声呼疼,笑腰穴被点,忍不住哈哈大笑。任是非中指一弹,两缕指风飞出,解了游伯杰的笑腰穴和痛穴。游伯杰不再大笑,仍是呼疼不止,这可是真疼,不是穴道被点之故。
任是非挥退师爷衙役,只留下水成海等人和程法章,喝道:“游伯杰,嬴复叫你来干什么?”游伯杰吃了自制的阴阳合和散,煎熬了几个时辰,早已精力耗竭,筋疲力尽,委顿不堪,再被任是非用狼牙板整治得浑身上下,痛如刀割,神为之竭,气为之夺,胆为之裂,哪里还敢嘴硬,道:“叫老子杀你。”游伯杰硬气,虽是不敢不说,还是老子长老子短地说个不停。任是非得意非凡地道:“是你杀老子,还是老子杀你?”游伯杰哼了一声,道:“要不是……老子也不会说。”任是非把装有阴阳合和散的瓶子一举,道:“要不是你吃了这个,还不会说,是不是?”游伯杰哼了一声,不理睬,自是默认了。
任是非道:“你们要订盟,和谁订?在什么地方?”游伯杰迟疑着不说,见任是非把瓶子把玩不已,不得不说,道:“嬴先生和单于的使者,在淮南王府和东越,闽越,南越使者结盟,平分刘彻江山。”刘彻是当今皇上名讳,平分刘彻江山,就是平分汉室江山。
当是时,汉承秦末战乱之后,国力极弱,经文景之治,天下富足,但师旅未出,武功未建,汉之所有者不过巴蜀,关中,燕代赵魏齐鲁之地,中原,江南和荆襄一带。浙东有东越,福建有闽越,岭南有南越,虽是臣服汉朝,但反复无定,常侵盗边境。武帝击破百越,收南越之地为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再收得闽越和东越之地,版图之大,几近武帝前期三分之一。要是百越也订盟,起兵作乱,实足忧也。
任是非大吃一惊,向水成海和朴天正望了一眼,见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心道:“兹事体大,老子任是非一人可拿不得主意。”道:“朴大哥,意下如何?”他知朴天正精明能干,强于政事,这才和他商量。朴天正道:“兄弟,小兄愚见,此事**不离十。”
任是非道:“什么时候订盟?”游伯杰道:“八月十五,在淮南王府。”任是非道:“你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老子,还要给你吃点仙药。”拔开阴阳合和散的塞子,向游伯杰走去。游伯杰脸色大变,喝道:“任是非,有种就将老子杀了,嬴先生自会为老子复仇。”任是非道:“不用杀你,就让你再做一次神仙。这次,老子不给你泼冷水。”游伯杰忙道:“任是非,你要老子说,老子说了,你还要折磨老子,还是不是人?”任是非见他焦急万状的样子,知他没说假话,向朴天正望去,朴天正点了点头,意示此话可信。
任是非道:“朴大哥,我们还是宣旨吧。”朴天正此次到弘农来,是为了游伯杰这伙人,盗贼落,秘密已得,目的已达,自己这挂名太守,也该让正主儿了,道:“兄弟,小兄正有此意。”
任是非取出第三道圣旨,道:“程法章接旨。”程法章愕然,心道:“老子怎会有圣旨?这不是笑话吗?”不得不信,忙跪下接旨。任是非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农师爷程法章,克勤克俭,忠正廉直,著于乡闾,着即接任弘农太守职。卿当上察朝庭法纪,下顺民心,尽心图治,钦此!”宣旨毕,把圣旨递给程法章,道:“恭喜程大人。”
程法章万料不到,自己区区一介师爷,会得圣上垂青,授此要职,更何况,任是非一到此间,就和自己作对,连心中想上一想,还要被他借题发挥一番。情势若此,必不假,愣了好一阵,直到任是非把圣旨塞在他手里,才惊觉,道:“臣程法章,谢主隆恩。”别人要是被任命为太守,大喜若狂,他惊愕不已,哪有半分高兴,只有惊诧。
水成海等人俱来道贺,旧日同僚也来贺喜一番。过了好一阵子,程法章才明白过来,是真的,不是做梦,道:“多谢任大人和诸位大人玉成之德。”任是非道:“程大人,你不用谢,此事我们半分功劳也没有,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你忠正廉直,该当此位,要你好好作事,要不然的话,哼!”程法章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明见万里,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
任是非道:“程大人,游伯杰盗人钱财,劫良家妇女,该当如何?你就按朝庭法纪办理。”程法章道:“小人不到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指点。”任是非道:“你先把这事办好,等办好了这事,还有事要请你程大人帮忙。”程法章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自当效力。”任是非道:“偏你这么啰嗦。”程法章道:“是,是,是下官啰嗦。下官这就办。”
程法章要任是非坐正位,任是非不肯,只得自己坐了,叫人搬来椅子,请任是非,水成海,张百寿,李成云,李如山,朴天正和风天南等人坐了,才处理案子。程法章吩咐下去,叫人去叫周孙高三女父亲和失主,衙役领命自去办理。
程法章道:“游伯杰,你杀寇员外,奸人妻女,劫掠良家妇女,盗人财物,事实俱在,你可认罪?”游伯杰道:“你知道了,还问个屁。”程法章道:“脏证俱在,不容你不认。”吩咐师爷书写游伯杰的罪状,要他划了押。程法章道:“游伯杰,按我朝律法,当处斩立决,你可服?”游伯杰哼了一声,道:“游某堂堂男子汉,要杀要剐,决不皱一下眉头。服你妈的狗臭屁。”此人凶悍成性,毫无畏惧之色。
任是非笑道:“游伯杰,老子既不杀你,又不剐你,只是不给你冷水,你怕是不怕?”游伯杰了任是非一眼,吓得一哆嗦,公堂之上有百多人,他只怕任是非一人,要是任是非与自己为难的话,那又另当别论,凶焰立敛,道:“任是非,这不关你的事。”任是非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他妈巴羔子,怎会不关老子的事?你服是不服?”游伯杰心想,要是直承服了,有损自己威风,要说不服,又不敢说出口,道:“任是非,你别得意,单于大军到时,定会挖出你的心肝,给老子报仇。”惊惧之下,说得有声无势,毫无恐吓之效。任是非骂道:“你他妈巴羔子,臭单于,死单于,鸟单于,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这就到龙城,把伊稚斜狗杂种的狗头取了来,作溺器。”是时,伊稚斜单于在位,他是冒顿单于之孙,军臣单于之弟。游伯杰知任是非胡作非为,见他发怒,不敢再行撩拨,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程法章吩咐衙役,押了下去。又按吴敏泉和十六名黑衣人罪状,虽是从犯,但往日有*杀掠,偷盗抢劫之事,亦判了个斩立决。师爷记了口供,吴敏泉等人划了押,押了下去。
程法章做了多年的师爷,于文法事极为熟悉,行来有条不紊,毫无错失。任是非瞧在眼里,心想皇帝大哥真有知人之明,对这位大哥更是佩服。
周孙高三女之父来到公堂,见爱女毫发无损,自是万千之喜,忙向太守程法章拜谢。程法章不敢专功,道:“这是任大人和诸位大人之功,你要谢就谢他们。”三女之父拉着三女,跪下向众人磕头。三女向张李三人拜谢,忆起昨晚尴尬事,脸上飞霞,绯红一片,娇羞万状。任是非等人逊让一番。谢过众人,三女之父带着三女离去。
程法章要失主查点失物,竟是一件不少,无不大喜,连连道谢。唯有齐万金愁眉苦脸,不住连呼可惜。程法章道:“齐万金,你何事忧愁?尽管道来,本官为你作主。”齐万金道:“回大人,小人的夜明珠不见了。”程法章道:“碧翠偷盗夜明珠一案,不是被任大人破了吗?”众人忆起任是非破案的经过,无不微笑。
齐万金道:“小人拿回家,昨晚被人盗去了。”任是非道:“也许是你放忘了,也未可知。”齐万金道:“回大人,收藏之处极密,只有小人一人知晓,绝对不会错。”任是非道:“要真如此,也怪可怜的。哎!你可怜,本人就吃点亏,给你五万两银票,权作补偿。”取出五万两一张的银票,塞在齐万金手里。齐万金哪里敢接,任是非硬塞在他手里,不得不接,只得谢了收下,告辞而去。
程法章道:“任大人,下官如此处置,是否得当?”任是非道:“当之极矣。”程法章道:“多谢任大人夸奖。谕示百姓,午时三刻,法场行刑,处置采花淫贼,盗宝贼。”衙役领命,自去谕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