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临安、扬州这些个南宋的大城市相比,明都、江华岛和济州岛的春节过得可以算是清冷的。
被陈德兴裹挟来的平民当然是不可能和他们在国内的亲人团聚的。这些人虽然号称“自由”,但是却没有离开陈德兴辖区的自由,哪怕是要从明都前往江华岛,都必须取得官署的路引。只有少数将家安在明都、江华岛或济州岛的海商,才能持有可自由往来的路引!同样的,他们也无法将失散的亲人唤来他们的新家。
至于放鞭炮、饮屠苏酒的习俗,到了陈德兴这里也减了一半。鞭炮没有,屠苏酒倒是管够。虽然陈德兴在明都和济州岛都建立了大型h药工场,生产的黑h药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但是h药在陈德兴治下是重要的军用物资,都被军队囤积起来。根本没有多余的h药可以用作鞭炮。
而各种热闹的民间表演和灯会,江华岛那里还有一些,明都却是一样也无。因为这座建设中的都城,除了极少数譬如军营、h药工场、港口码头已经建成,大部分地方都还是工地。便是少数被北地招讨司迁来的商人、工匠,这个春节也只能在暂住的棚屋中度过。
不过中国的老百姓,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这过年的传统总是很难丢掉的。而且陈德兴所领导的政权的蒸蒸日上,一路跟随来的百姓们如何感觉不到?原本以为要被裹挟去当海贼了,没想到短短一年多,便是北地开国,占领了五府四州之地,而且还在燕京路的海口筑了塘沽城,看来入榆关取北地,而后席卷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说不定也能跟着一块儿沾点光呢!
从十二月底开始,明都的居民就纷纷开始操办了起来。暂时居住的窝棚都粉刷一新,门神彩画都贴了出来,自己动手做年糕,包饺子,出门的时候都换上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见面就大声问好拜年,知己好友们没事儿就凑在一块儿喝个小酒……这过年的气氛,居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连被打成奴隶的色目俘虏,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响,暂时忘记了无尽的烦恼,学着中国人的样子苦中作乐起来了。他们这些色目商人,大多都是有些本事的,都相信自己的苦力生涯会在明都府城规模初具后结束。只要陈德兴的局面能起来,他们就不愁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们虽然是奴隶,但是只要有本事,照样有向上发展的空间。
而明都各处的军营则是喜庆气氛最浓的地方,用后世的话说,陈德兴现在搞得是“先军政治”,军人武夫是陈德兴政权的既得利益者。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们是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了——先封了士,又赐了田,不少人还得到了农奴,真有点儿做老爷的滋味儿了。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喜气洋洋的军官士兵们也都亲自动手,粉刷画彩,打点整齐,包了牛肉馅、羊肉馅的饺子,喝着苏屠酒,还自娱自乐的唱着南腔北调。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私下里面都在议论:“俺们算是跟对主公了,明王是真把俺们当兄弟的……他老人家的恩典,真跟爹妈似的,俺们说什么的都得好好打,帮明王打出一个光明世界来,俺们也好当个从龙功臣!”
种种桩桩,都让这个将要成为一国之都的地方,充满了向上的朝气。虽然人气不旺,但是到处都充满了希望,都相信未来会更好。
这就是一个封建统治集团初兴时的气象,因为封建制度的各种弊病还没有展现,各种激励作战和做事的机制都在发挥着最大的作用。因而很有一点人人向上,事事尽心的气氛。而这人人事事集中在一起,便是一股锐不可挡的力量。
就如同当年女真兴起,蒙古崛起和后来八旗劲旅初建时一样!至少在这股锐气耗尽之前,是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他们的。已经步入中年的蒙古不行,已经垂暮不堪的大宋更加不成,甚至连同样算是“初兴政权”的益都李家一样没有这种向上的锐气——至少益都李家三小姐李翠仙没有在益都城感受到多少蒸蒸日上的气氛。
而成功打造出这么一个新兴封建统治集团的陈德兴,这些日子是又兴奋又疲劳。一国初立,本就是多事的时候,他又是个喜欢管事儿的人,看着这么一个反动封建的国家在他手中一点点的成型,这份成就感真是没话说了。
他说大年三十前五天才从复州视察回明都的,并没有马上回府,只是捎了一个口信回去。告诉主持家务的郭芙儿、赵琳儿还有管家婆杨婆儿,本大王回来了。没有回家的陈德兴,便直奔自家宅子旁边的北地招讨司衙署而去。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紧张和凝重的气息。
似乎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未完待续。。)